书名:在他怀里乖[娱乐圈] 作者:宋灼灼 文案: 【沈惠子x谢群之。已完结。】 她是个妖精,他比谁都清楚。 但好在,这么多年了,从高中到现在,他也算练得一身好本领。 白天当个冷面唐僧,晚上掏出降魔杵。 用爱和钱权编织捕捉的网,加上极致的耐心和隐忍。 不管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人人喊打的替代品,他都会把她想要的娱乐圈王座拱手送上。 只要她爱他。 谢群之知道,她迟早得在他怀里乖乖听话。 tag.古早真假千金替代品vs私生子vs金主梗。 cp.女作男宠,两个心机鬼的恋爱之路。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惠子,谢群之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回国。 001 雷声四起,幽暗的空间中闪过电光。这是一条无人的街道,伴着雷声的鸣响出现的是男人慌乱焦急的脚步声,紧接着,高跟鞋声音破碎地传来。 嗒,嗒嗒。红色高跟鞋,一步,两步,踩在人紧张的心弦上出现。 “为什么要逃呢?”女人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的英语很好,一口地地道道的纽约腔,偏偏进入人们视线的是个黑发东方美人。旗袍衬着她身姿更柔,走动之间腰际婀娜。光把她的眉眼都映了出来,勾勒得分毫必现。 她整个人于秀美中透出媚,丽若春桃绽放,一双眼含波传情,荡得人心痒。只是她面前的男人可不敢在现在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步步后退,神色惨白。他眼神往下扫,原来女人的白嫩纤指尖夹着一把银刃,刀锋锐利,叫人不寒而栗。 在女人的步步紧逼下,男人无路可退。 他两腿打颤,慌不择路,抵着墙壁下滑求饶。女人近了,冰冷的刃间把他的下巴挑起,染红的指尖掐着那点小肉。 她轻笑,“我是爱你的呀。”语调温柔,眼神如水,但男人发出了疼痛的惨叫。那银刃直直朝着喉咙切了进去,场上一时响起倒吸声来。 “我难道不够爱你吗?”女人天真疑惑,手下的利刃却是又抽出再捅进,鲜血喷射了她一身。 男人渐渐在她的折磨下没了响动。 女人温柔地把匕首丢掉,捋动男人的发丝,把他的尸体抱在怀中,兜在手里晃了晃后,俯身投下一吻。男人的伤口还在喷涌着鲜血,女人却视若无物。 “我爱你。”她笑,“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乖乖听话了吧。” 场上的音乐渐停,灯光变幻也都消失,一切归于黑暗后,幕布缓缓拉上。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女人赶紧放开男人,手却被后者抓住。 “Eriny,今天结束之后,赏脸吃个饭吧。”男人面不改色扯下自己身上的血袋,冲着女人问。 Eriny就是那东方女子的名字。她摇了摇头,施施然起身,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递来的纸巾。那血液就跟擦不掉似的,粘在她身上。她耸耸肩,放弃了擦拭这个办法。 “听着,Jake。我当然是很乐意去的,只是我不能。”女人把纸巾揉成一团,轻而易举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今下午的时间,已经被预约好了。” Jake还想说什么,舞台监督朝他俩做手势,之前的戏剧演员也跟着走过来。谢幕的时间到了。 等光重新出现,观众一张张沸腾而激动的脸出现,Eriny站在最中间,作为唯一的亚洲人士,跟大家道别。 幕后的播报音讲着什么,“这是百老汇赛格剧院《消失的爱人》改编版沉浸戏剧的最后一场。我们由衷地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付出,也谢谢演员们在这一两个月以来为我们呈现的故事。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此,要向一个人告别。” 单盏聚光灯形成的光圈笼罩了那位东方女子。她端庄地和大家挥手示意,鞠躬告别。 “我们的女主角,Eriny。当然,也是我们百老汇最知名的东方公主。Eriny将会正式辞去赛歌剧团演员一职,开始她的新生活。让我们提前祝福她在属于自己的国度里获得新的胜利。” 欢呼和祝福声不断,只有Jake略有错愕。他小声地说,“你要离开?” 女子看向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微笑着和他们挥手,“是的。我要离开。”她的声音清脆可人,却带着不能忽视的魄力。“我要回到我的祖国了,Jake。我是华国人。” Jake显然不敢置信,“你应该知道如今正是你在百老汇的关键时期。之前不少导演向你发出邀约你都拒绝了,我以为你会专心在戏剧事业上走下去。Eriny,为什么要回去呢?我们需要你,百老汇需要你。” 光渐渐隐退,观众散场,舞台监督在一侧做着演员下场指导。女人迈开步子往后台走,不少人都朝她来打招呼,显然大家对于她要离开这件事都是第一次听到。 Jake跟在她的身边,露出苦笑,“好吧,这是你的人生。但我希望你知道,Eriny,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这么多年大家一起围读剧本,一起排演,一起上台面对观众,多多少少都是有了感情。 女人回转身来,冲他笑,“当然,Jake,我会记得在这个国家里发生的一切。”她眨了眨眼,“另外,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华国名字了。” Jake显然有些吃惊,自从他两年前加入赛格剧团开始,Eriny就在这了。没有人提及她在华国的一切,私下偶尔谈起的时候,有人说她是正统ABC。打小就在美国生活。这是第一次,听她提及关于自己过去的事。 “我的荣幸。”Jake看着女人的眼睛。 “沈惠子。”她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的名字。” 从前,她不需要这个名字,是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呼唤。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回国了,她必须把这个名字连同过去一起捡起来。她得去面对才行。 叫从未学过中文的外国人复述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困难,Jake懵懂地练习了半天,只念叨出两个字。“shen,hui……”他歪着脑袋,最后一字的音调对他来说太难,嘴巴捋不顺了,开始打结。 沈惠子笑他,纠正他的读音。只是眼神中笑意未达深处。 又是一番聚散,等人离开,沈惠子正式前往管理室作告别。当年在唐人街餐厅里挖掘她的演员经纪人坐在座位上望着她,“Eriny,你真的要走吗?”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这个东方小女孩过得有多么不容易。也知道她在表演一事上多么有天赋。 沈惠子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已经做下决定了。”她摇摇晃晃躲躲藏藏了这么久,是时候杀回去了。 若是再当个藏头乌龟,蜷缩在暗处,在别的国度,那么她此生的一切都要被抢走了。“你知道吗?亲爱的。我必须回去。” 那个在唐人街餐厅里洗碗刷盘子送菜的女孩已长成大人模样,戏剧圈把她浸淫出另一种气质。可她的眼神从未变过,温驯之下裹藏着绝不投降的狠劲与叛逆。 她孑然一身逃到美利坚,在山姆大叔的世界里求生。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但有一样,那个人不该动的。沈惠子一想到前天她在网上看到的消息,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经纪人已年过半百,家中老大都读高中。他看沈惠子也参杂着看女儿的心情,虽然这女儿有些大了,二十五六的样子。可她的样貌在白种人间看起来特别年轻,小小只,可可爱爱,让人忍不住怜惜。他一路送她回家,又把她带到了机场。 沈惠子很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除了剧团的巡演,她几乎不会出国。偌大的荧幕上标志着她的航班信息,抵达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到达机场是北京国际机场。那是华国。剧团里别的伙伴不知为何听到消息也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地做着最后的道别。沈惠子吸了口气,有些鼻酸。她七年前从那里出逃的时候,孑然一身。现在回去,倒是交了不少良师益友。 她会好好的。 她一定会。 等过了安检,登机,坐上了头等舱的席位,沈惠子一直憋着眼泪的才彻底无声落下。心绞在一块,手边属于赛格剧场的周边玩偶还挂在包上。她捏了捏,又拿玩偶的耳朵蹭掉了眼泪。 怎么又哭了呢? 十七岁开始就懂得的道理,到了二十五岁,还是没整明白。人与人迟早是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的,哭是没有用的。 她轻叹口气,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又点开了微博。过了一天了,那个扎眼的新闻还在热搜上浮动出现。 ‘知名女星沈憓宣布与Babi娱乐公司执行总裁将于不久后举行订婚仪式,届时将邀请各界媒体人士参与庆祝。’ 这营销号发送的消息还配了张照片:红毯上,女人顶着一头黑长直温柔地朝着大家笑着,男人走在最前面。他身姿挺拔,骨架优秀,宽肩窄腰配长腿,穿西装正合适。那背影很是干脆利落,不牵扯人间半点俗世。 沈惠子退出微博,她手机的屏保上,也是一张背影图。只是那人穿的不是西装,而是高中校服,相较之下稍显稚嫩,却也能窥见一星半点的冷清。图有些模糊,且有年代感。那是她偷拍的,藏了好多年。 她正出神想着,有人在她身边落了座。 沈惠子抬头一看,表情诧异了起来。 “怎么是你?” 那来人金发碧眼,气质阴柔,忧郁笼罩着他。 “我叫人查了你的航班信息,特意要他们把我们安排在一起。惠,我要陪你回去噢。”他语调轻柔,“还有最后一部电影没有拍完。你答应过我的。” 沈惠子看着他那双眼,自知欠下的债,得慢慢还。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开始写在《娇不可妻》中宋一满的好朋友沈惠子的故事啦,两本互不影响阅读,如果出现时间线混乱,大家读哪个故事就以哪个故事为主就好。 第2章 重逢。 来的男人叫约翰德,拍电影的,也不是什么大导演,拍出来的片子没人看。他也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沈惠子遇上他,是刚被捡入百老汇赛格剧团的时候。她那时候才十八岁一点,水灵灵的,嫩得不自知。一双手被洗碗工作磨得粗糙,眼睛倒是透彻得很。 约翰德见她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要的女主角找到了。 他会说中文,他老妈是华国人,嫁到了美国。不过他不爱美国电影,好莱坞那一套,他最是瞧不起。约翰德是从法国新浪潮开始痴迷电影的,整天闲着没事干就去欧洲看影展,混得不像个美国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世界的儿子,国家界定不了他。 沈惠子上次见他,还是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 忘了说,他俩结过婚,没有实质的爱情与关系,只有商务交易。沈惠子用婚姻买来了绿卡和在美国安身立命的证明,约翰德得到了一个演员。他们仅有的婚姻时间,几乎都是在片场度过的。 沈惠子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拍第三部 电影的计划,没想到此刻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告诉她,他要拍了。 “你要去华国拍?”沈惠子还挺不相信的。 约翰德的绿眼睛里盛满了忧郁,“当然。惠,我有一半的华夏血统。”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件事?”沈惠子有点不开心,“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回去不是为了拍电影。” 约翰德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倒不是说他们俩有多交心,只是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为了彻底打开沈惠子的心扉,约翰德花高价找来了心理医生。事后,他用钱唆使人违背了职业道德,把故事转述给了他。 “我当然知道。”约翰德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纯真,跟沈惠子的不一样,他更纯粹,“但你应该知道,你除了表演,别的事你都做不好。”言下之意是,为什么又不拍呢? 沈惠子在美国这么多年,的确别的学位没拿几个。她哪里来的钱读书!后来去了纽约表演学院,倒是把这么功夫学了个精练。但她丝毫不想进娱乐圈了,也拒绝荧幕。她热爱表演,所以选择了较为远离风波的戏剧。拍约翰德的电影属于还债,她认了。她已经联系好了华国北京的一家剧团,准备继续戏剧事业。约翰德这么一来,彻底把她的计划搞乱了。 上两次约翰德拍电影都是去的欧洲小国家的城镇,天高皇帝远,没人知道。可在华国不一样啊,十四亿人口呢,走哪都有人盯着。要是掏出灯架和摄影器材,肯定马上有人来问是不是明星在拍戏。 她烦。 “在哪儿拍,拍什么?” 约翰德笑,“没想好。”又说,“不过有件事我想好了,这次拍电影,除了我,还有别的合作方。” 沈惠子皱了皱眉,“谁?” 约翰德也不知道,他妈给他联系的,说是有钱的暴发户,想搞电影来提升一下档次。最好是找个老外。这不,约翰德就撞枪口上了。 沈惠子狐疑,“你终于拍电影拍到破产了?” 约翰德摇头,“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会伤心的呀。” 沈惠子更不明白了,“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找合作方?” 约翰德笑她,“傻子送上来的钱,我为什么不要?” 到哪里去找不参合拍摄全过程只要最后挂个投资人名号的给钱好心人呢?他是有钱,钱很多。但是捡钱的事,谁又不乐意呢? 听到这话,沈惠子深以为然地点头。 是,能有钱的时候就多攒点钱。不然哪像她,有的时候挥金如土,没有的时候,就差没跪下求人。 “那行吧。”沈惠子知道事情没有可以改变和扭转的余地了,便选择了顺其自然。哪晓得约翰德顺着竿子往上爬,得寸进尺,瞥了她一眼,小声地说,“明天飞机抵达,晚上就要去和投资人碰面吃个饭。” 沈惠子刚准备喝咖啡的手停住了。 “你没逗我吧?”沈惠子不敢置信,“你确定?” 约翰德无害地笑着点头,他见沈惠子又把咖啡放下,很是不解,“惠,不喝咖啡了吗?” 沈惠子冷笑,“导演,我要喝了咖啡,等到了还怎么精神抖擞陪你去骗钱。” 约翰德委屈,“这怎么是骗呢?”艺术家的骗,那叫骗吗? 沈惠子懒得理他,朝乘务员要了个毯子,披在身上,闭眼假寐起来。约翰德透过窗看着云层,笑容意味深长。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让沈惠子很是疲倦,一下飞机,她就买了杯黑咖啡。两个人往酒店去。沈惠子只订了自己的房间,但这不妨碍约翰德查到她订的哪里。对于他这样变态的调查欲,沈惠子已经懒得去管。是挺变态的,但她习惯了。更何况,她还遇到过更变态的人和事。约翰德这种,算是轻松级别。 沈惠子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会,就梳洗打扮准备出发。提前找约翰德问好了见面用餐的地点,是家挺高端的西餐厅。沈惠子挑了件稍显优雅成熟的裙子,拿簪子挽了头发,松松垮垮,有点中西合璧的意味。 等约翰德一来,两人相继出现在顶楼西餐厅的时候,颇有那么点好一双佳偶天成的感觉。 “哪儿呢?”沈惠子眉一挑,环顾四周。 约翰德示意她稍安勿躁,接了个电话,把她往内带。 沈惠子以为今晚上顶多四个人,可面前一长桌的人,都能凑几桌麻将了。吃什么西餐啊,还不如去街边吃火锅呢? 这一路人,一溜的大叔相。坐最中间那个笑容憨态可掬,傻不愣登,沈惠子猜他就是那暴发户。这不,准了。她屁股一扭落座,约翰德跟着。暴发户看美女看傻眼了,先是介绍导演,说了一堆约翰德编出来的获奖名头,又盯着沈惠子看,支支吾吾介绍不出来。 “这是我的女演员。”约翰德绅士地解围。 憨憨暴发户听了呵呵笑,“女演员,女演员哈。我们的女演员。” 约翰德纠正他,“我的女演员。” 沈惠子撩他一眼,懒得多说。她真有些饿了,正准备开动,坐她旁边盯着她看半天的大叔拿纸擦了擦哈喇子,用那笑出一脸油的脸对着她,“美女,是女演员啊?” 沈惠子内心不适,碍着面子,还是点了点头。 那胖子大叔又往她那边靠了靠,“我搞影视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这位女演员呢?” “我刚回国。”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刚回国啊?”这么一说,胖子的心思又活泛起来,“那要不跟着叔混?”他来劲了,冲着暴发户喊了一声,“老赵啊,你这戏投了多少钱?我跟着你投。”秀完钱财,他立刻朝着沈惠子秀下限,“这样你看行不?我投钱,你陪叔叔玩几天。” 约翰德还是头回遇见这种事,有点愣,脑子里的中文还在反应。 猪蹄还碰上了仙女的衣服,真以为自己是天蓬元帅。 沈惠子心中冷笑,可不能发火。她早就不是大小姐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她拧起纸巾起身,要往洗手间去。那肥猪不乐意,想跟上来,被约翰德拉住。 沈惠子低着头走,心中气郁,没走两步,把人撞上了。她刚想道歉,嘴巴张了张,也不知说sorry还是对不起,人就傻了。昨天活在壁纸里的人,现在正西装革履站在她面前。她慌了,被他看着,觉得衣服都被脱了下来。腰肢一扭准备走,手腕就被人拽着了。 “怎么,见了也不打声招呼?”男人淡声说。 男人的手跟猪蹄不同,碰上来的时候沈惠子打心眼里颤抖了下。她眼泪咻地就要流,给她活生生往回倒灌了进去,把她自己的脑子给淋清醒了。 “好久不见。”她给出笑来,叫他的名字,“谢群之。” 旧情人再聚首重逢是什么感受?难堪,恶心,有感落泪?沈惠子不知道,她连她跟谢群之算不算旧情人,都不敢确认。 谢群之冷淡地看了一眼她的装束,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酒桌,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拽着她往那边走。 要是以前,沈惠子绝不会这么听话。谢群之要这么对她,她就算强词夺理也要跟他闹上一番,直到他顺了她的意。现在却乖乖跟着他过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她心想,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还没想明白了,谢群之一句话就解开了答案。 “谁的片子?”他打量一圈,看向约翰德,“他们投多少,我给十倍。不干涉任何拍摄。” 就算是约翰德,也有点懵。 谢群之冷然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要再带她参加这种活动。” 沈惠子去看谢群之,他正严肃地跟约翰德交涉。 “人我先带走了,钱要多少,后面报给我。”他比了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特助周先生走过来,笑脸相迎。 直到被带出了餐厅,沈惠子才甩开谢群之的手。 “搭救老同学呢?”沈惠子去瞅他表情,“用不着。” “第一,我们不是老同学。”谢群之看着女人,一字一顿地说,“第二,用不用得着,你自己知道。” 天知道收到她回国的消息他匆匆从新西兰赶过来又碰上这种事,心里有多气。纵然心中百般风云涌动,谢群之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镇定冷峻得很。 “找人做事,不如找我。” 沈惠子听了,眼睛一挑,呛他,“帮我,你未婚妻不会难受?” 原来他就是Babi娱乐公司执行总裁,谢家主事人。 也是沈憓的未婚夫。 至于沈憓是谁—— “她不是你姐?”谢群之面不改色。 沈惠子都给气笑了,“谢群之,你滚吧。”她很快又意识到,这样发脾气是不对的。谢群之又不知道沈家发生的那些事。可她就是生气,沈憓可谓是谢群之一手捧起来的。一想到这,沈惠子心就绞得慌。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半点没想到她吗?难道她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她转身要走,脸色很臭。不是生谢群之的气,是气她自己没用。早该死的心没死完,人捅她九十九刀,她还把刀递过去,要别人再捅一下。自找的,活该。 腿才迈开,手又被抓住了。 她回身瞪他,生起气来艳丽非凡。 “就会抓手腕是不是?” 这模样,跟八年前的她好像。那时候她还是天之娇女,高高在上,也常发脾气。明明是自己追别人,追不到还要生气哭闹,把谢群之给折磨死了。 甜蜜的折磨啊。 谢群之心中叹气,只挑眉,拉着手腕把人带进怀里。 “还会抱你。” 他那坏脾气的小公主,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王国。他精心打造的,她的王国。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在本文里发现任何跟现实逻辑不符的地方请忘记哦。本质玛丽苏甜文,大家看个乐子。 第3章 野心。 沈惠子回酒店的时,还没进自己屋呢,就见约翰德守在门口。他像个定海神针般杵着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估摸是听见响动了,这才遥遥地透过走廊望了一眼过来。 “舍得回来了?”约翰德冲她笑,面上的神情看不清,只看清楚他熄灭了手机上的灯光。上面是默默删除掉的,未发送的消息。 沈惠子走近,从包里掏出房卡,背对着约翰德。 “这么好心,等我?” 约翰德:“好歹夫妻一场。” 沈惠子压根不想听这件事,“嘀”地一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手中的卡被高高抛起,接住的时候正卡在指尖。轻轻晃动,沈惠子丢给约翰德一个眼神,算作是告别。 约翰德敲了下自己身侧的门框,吸引沈惠子的注意力。 沈惠子真不耐烦了,“导演,这还没开拍呢。又怎么了?” 她跟约翰德共处拍片这么几年,知道他只要进入拍摄状态就会变成十足的控制狂。监视演员动向,严格把控时间,沈惠子当初没少被他惹毛。狐狸精到了他手里,也得被逼成个毛球。 她自幼就是急性子,虽然这些年被磨了不少,可来脾气了还真是耐不住。工作的时候另算,这大半夜了,这男的还跟她唧唧歪歪什么呢? 约翰德那双眼透绿,在夜里像猫。 “怎么这么晚?”他顿着笑了下,“老情人?” “是是是。能休息了吗?” 约翰德说不出话,转身准备回房。这次事情倒了个颠,沈惠子又把他叫住。 “对了,约翰。”她习惯这么叫他,“有个事。” “什么?”他回头。 “我打算进入娱乐圈了。”沈惠子轻不可闻地讲,她悠悠进屋,门被缓缓带上。 约翰德有些怔。今天之前,不是没有人找过这个女人。从她十八岁在百老汇初露锋芒开始,美国的不少经济公司都前来邀约。可她都拒绝了。要不是因为她都拒绝了……约翰德苦笑,估摸也轮不着他。 是什么改变了她? 沈惠子躺在床上,微信上的最新消息来自一个新加好友。谢群之给她推了一个好友。昵称还挺梦幻,叫梦境少女。 - 时间倒退回两小时前。 沈惠子被谢群之带去他的一个住处,离餐厅很近,只花不到二十分钟。进了电梯后,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谢群之靠着电梯墙,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这丫头还跟以前似的,穿裙子爱短一寸,露出白嫩大腿,勾人得慌。沈惠子盯着一下又一下接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只等抵达。 谢群之立在门口输入密码,沈惠子瞥他的动作,觉得按密码的样子有些眼熟,也没往心里去。后来等她自己安了密码门,站在门口输入的时候,才想起两个人的按键位置几乎一致。 他们用的同一个密码。 门嘀一声后打开,谢群之率先进去,弯腰给她拿了双鞋。女款的,还是粉色。沈惠子轻哼一声挑眉,只说,谢总裁准备齐全啊,想必是习惯了。 谢群之也不反驳,只拿眼神看她。 高中的时候沈惠子就吃这套,皮归皮,闹归闹,一个眼神给过来,她就能收敛许多。不过那时候她还会再凑上来要个吻当作奖励。现在却只会冷冷地盯着他,也不穿鞋,翻出来鞋套穿上。 不过那拖鞋看起来很合她的尺码。 算了,关她什么事? 沈惠子也不往太里面去了。鞋套一穿上,抬头看完屋内的装修,沈惠子愣了。 这…… 搞什么啊! 谢群之假装没看见她的表情,请她进来坐下。 瞧着他那张冷然无所谓的脸,沈惠子心火腾腾地烧,把她的眉眼都烧得更艳丽。“谢群之,你真有病吧?”她真是觉得反胃,心中没半点感动了。“你把这地方装修成这样给谁看?” 居然跟她高中时在外出租的房子长得差不多,就连不少细节都复刻到位。一盆常被她养死的仙人掌,一冰箱的少女贴纸,随时可见的彩笔勾勒。 她那时候逼着谢群之和她同居过一段时期。 她还记得。 谢群之心中一喜,面上不显,反问,“什么?” 沈惠子猛地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衣领,把手机界面调到微博窗口,上面关于他和沈憓的订婚消息赫然在目。“你他妈给我看清楚。”沈惠子都想把手机砸这死男人脸上了,“你要结婚了。”她难言地叫出那个称呼,“谢学长。” 她真想求求他。不要再对她温柔,给她暗示,叫她忍不住心生幻想。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跌倒。十七岁没赢过的男孩,二十五岁照样败下阵来。 谢群之冷持地把她的手机拨开,少有地露出笑容来。那笑不温柔,更像是质问和嘲讽。 “既然你这么在意,当年为什么要走呢?” 谢群之放在身侧的手不可察觉地颤抖,青筋显露。他稍动手腕,把一切异状藏在衣兜里。他必须显得毫不在意。 当年他正准备向她告白,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她出国的消息。电话里只有忙音,找不见人。问遍了朋友,大家都一无所知。去问她的家人,只得到失踪的消息。他那时候才意识到,或许一开始和她相遇时,旁人对他说的话是真。 “醒醒吧谢群之,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凭什么对你动真心。你充其量就是个玩具,填补别人无聊空暇的高中时光而已。” 可他不听劝,还是在她的笑容胡闹里沦陷。 一颗心满打满算地准备给出去,当头吃了个闭门羹。 然后八年过去了。 他仍未知道那天她离开的理由,有权有势到今天,也没得到个结果。 想问,但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他竟然一个字也不敢开口。 要在让她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她是不是会再次丢下他? 谢群之敛尽心中波澜,只拿出他最擅长的表情。冷然,清高,带了点叫沈惠子欲罢不能的冰冷。他看着沈惠子,全然像个陌生人。就好像两个人的初见。校园里突兀的一瞥,沈惠子就此折腰。 谢群之的问题让沈惠子一个字也没办法答出来。 他正好在她心尖狠狠又扎了一刀。 “这是成年人的社会了。”谢群之把玩着手机,“想要什么,你得抢过来。” 沈惠子来了兴趣,“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以前学校里最守规矩一板一眼的家伙,居然跟她讲这种三观不正的东西。 谢群之耸耸肩,不接话,只问,“你想要什么?” 沈惠子:“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谢群之注视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当然。” 沈惠子很想信他,可手中的手机烫手。那上面每个字都刻在她心里。他跟别的任何人结婚她都可以不在意,随便的阿猫阿狗,她都可以自在地继续待在她的百老汇。 可是偏偏是她,是沈憓。 她这辈子有从她手里成功抢到过任何东西吗?她从出生开始就只是她的替代品。这还要她怎么抢?她拿什么跟她抢?她十七岁前构建的自信全都在一日里崩溃破灭。 她没得到的男孩,还要和沈憓结婚。 她当真是头脑发了热,一股脑冲了回来。落了地才有实感,觉得难堪。现在又被谢群之这样对待,沈惠子的眼泪当真流出来了。一颗接一颗,把谢群之看傻了。他瞬间变得手足无措,扯好了纸巾抬到半空中不知道要不要递过去。半截,沈惠子自己抬手擦干净了。 她瞅着谢群之,问,“什么都可以?” 谢群之颔首,说,“可以。” “你捧她当上了花旦。”沈惠子记得明明白白。沈憓的第一部 出道戏是babi娱乐公司出品,第一次的红毯是谢群之带着她走。她虽然隔了千山万水,可什么也没忘记。 “你也要?”他问。 沈惠子冷哼,语调玩味,“一样的,我从来不要。” 她的眉眼里透露出狠和野心,“我要她的十倍,百倍,千倍。” “好。” 谢群之说。 反正他把沈憓捧起来,就是留给她摔的。 他从来没忘记,少女在天台上对着赤橘的晚霞大喊,她以后要成为大明星。现在她回来了,他要把那个属于她的位置,双手奉还。 他甚至希望她野心更大些。 她怎么不要他呀。 沈惠子可不敢把这当作承诺,只笑,“当真?” 谢群之不解释了,沉默作答。等关门声响起,他才扯了一张纸巾,擦拭干手中的湿汗。 - 沈惠子以为谢群之喝醉了说着玩,心中虽然有些期许,但真不敢往心里去多少。哪知道第二天起床,一推开门,就见个小姑娘眼眸明亮地望着她。沈惠子一时没睡醒。 “不办卡,不推销,不健身,不需要。” “再见。” 她嘭地要关门,那女孩手忙脚乱地拦住,把自己的名片递过来。 “沈小姐你好!我,我是您未来的经纪人!你叫我小梦就可以!我昨天加您好友啦已经!” 沈惠子狐疑地把名片接过,那白纸黑字印着几个字:Babi娱乐公司演艺部经纪人,林小梦。 那劳什子梦境少女? 不知道听名字还以为哪个女团又要出道呢。 “谢群之叫你来的?” 林小梦狠狠点头,“对!是老板!”她很是激动地补充,就差没学少先队员举手发誓了,“我一定会保证完成命令!好好照顾您!” 这女孩看上去还真嫩。 沈惠子纠结地盯着她,又问,“我说,小妹妹,你几岁啊?” 林小梦嘿嘿一笑,抬手比了个六。 二十六?那不像啊。 林小梦小声地说,“我十六啦。” ……沈惠子绝倒。 她怒气冲冲地给谢群之发消息。 沈惠子:你还搞起雇佣童工的勾当? 谢群之秒回。 谢群之:特别雇佣,家属已同意。 第4章 战争。 林小梦带了个合同来,是演员签约合同。沈惠子拿起来翻了两眼,看完后挺诧异的。 这合同就是霸王条款,不过吃亏的不是她,是babi娱乐公司。里面明文规定了,沈惠子一切活动所获利都属于其个人所有,任何人和机构不得从中分成抽取。包括经纪人。合同的封面写了,特约艺人专用合同。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签约保密合同。 沈惠子看了眼林小梦,林小梦顶着个星星眼望着她。沈惠子有点不习惯,往后退了点,靠在沙发上。合同往桌上一丢,问,“这合同你看过没?” 林小梦摇头。 “那你还来当我的经纪人?” 林小梦想了想,说,“老板让我来,我就来了。”她那小模样纯得就像只小白兔,沈惠子毫不怀疑她是被谢群之骗来的。她稍微有些母爱泛滥了,于是对林小梦说,“我是一个没名没姓没半点火花,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女演员。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在华国几乎没有任何人脉。最重要的是,按照这个合同,跟了我,你在我这拿不到一分钱。” 林小梦仔细地听完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讲,“这些我都知道的呀。”她抬手掰着手指,“我的工资是老板直接发送的,而且我不缺钱哦。人脉的话,这是我的责任呀。二十五岁又有什么关系?郑少秋都是三十二岁才出道的呢。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演技很厉害。你爱表演。” 沈惠子睨她一眼,“你听谁胡说?” “才不是胡说呢!”林小梦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反驳,“我看过你的戏剧表演录像。” 沈惠子一听,还有些惊讶。虽然她在百老汇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到了中国,戏剧圈毕竟是小圈子,能够知道她的人也挺少的。更别提还专门去看录像带。她有些被认可的欣喜,笑着说,“戏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是不一样的。” 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一气呵成,完全依靠演员本身来呈现一切剧情。后者是断裂的,可分割的,在镜头的剪切里展现的。 影视表演是脱胎于戏剧表演的,但风格上还是需要转变。沈惠子都不确定自己在面对镜头时,所呈现的东西能达到和舞台一致的水平。 林小梦整个人就像是她的头号粉丝,咋咋呼呼地说,“沈姐姐,你一定可以的!”她还挺会撒娇,张口就喊她姐姐,沈惠子受了这个称呼。 “你哪来的录像?”她好奇地问。 赛格剧团官方是不出品录像的,有时候会有部分观众会私自录像。虽然大家明令禁止了,但也只是说着玩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电影盗摄不同,那是违法行为。 林小梦这才发觉自己露了馅,说错了话。她要怎么告诉这位美人姐姐,录像是哥哥带她去找老板玩的时候,在他家偷看的。老板不让她告诉沈姐姐,她一时有些为难。 沈惠子只当她是从某些不可言喻的途径看到的,瞧这小姑娘紧张的。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林小梦的脑袋瓜,问她,“你确定要当我的经纪人?” 林小梦忙不迭点头,小鸡啄米再次现世。 她害怕沈姐姐拒绝她,如果她拒绝了,那她就要回去读她的研究生。林小梦可是个计算天才,少年班毕业,不知什么时候对娱乐圈感兴趣了,跑来要做经纪人。可没人想要个小姑娘当拖油瓶。她已经被拒绝很多次了。 “你能够安排好的起居行程,处理好我的事业沟通?”沈惠子问。 林小梦再点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其实她只要负责好日常琐碎的行程安排就好,老板说了,事业上的安排,他亲自掌控。放在古代,她就是一傀儡。谢群之才是那个摄政王,沈惠子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王妃。 “那就签吧。”沈惠子很是随性,反正条约也没规定时限,大意是想走就走。这种便宜,不捡白不捡。至于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背后或许有诈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想过。如今两手空空,有诈就有诈吧,她走一步看一步。 就这么的,沈惠子跟林小梦绑定,俩人都成为了babi娱乐公司旗下的特约艺人和经纪人。 现在悬挂在两个人头顶的就是,找个什么理由出道。林小梦和沈惠子大眼对大眼,盯了半天。 “我近期是不可能出道的。”沈惠子说,“我回来是要拍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很有可能不会上映,不会参赛。也就是说,它根本不会出现在公众的视野范围内。”言下之意是,这不可能成为她在华国影视界的出道作品。 林小梦想了想,“那我先陪沈姐姐把这部戏拍完吧!”她在心中偷偷计划,要跟老板商量一下这件事。 沈惠子看她乖巧,心中喜爱,问,“小梦不上学吗?”她知道她不是那种贫穷人家出来打拼所以年少工作的人。她是被富养长大的小孩,眼睛里都是纯真。那怎么不去上学呢?跟她一样,高中叛逆不爱学习? 林小梦抱怨地说,“研究生的课程太简单无聊了,我不想再学了。” “研,研究生?” 打扰了,属实打扰了。 看来学霸谢群之开的公司,里面的人也十有八九都是学霸。 想当年,她也是借着要补习的借口接近谢群之的。那个冷冰冰,跟所有人格格不入的学长,偏偏就着了她的道。嘴上说着让她滚,私底下还是默默给她准备考试学习资料。追着追着,沈惠子这种不爱学习的坏蛋都快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她还偷偷计划过,要每天学习多少小时,才能跟谢群之去一个大学。答案是永远不可能。谢群之是属于top2的,她,本科线上挣扎。不过好歹也是起了学习的心思了,本来还以为能够看到自己学习进步,没等到那天,她就出了事。 什么都没了。 谁还有心思学习? 活下去都成问题。 “沈姐姐?”林小梦小心翼翼地唤她的名字,让她从过往里抽离。 沈惠子抱歉地笑笑,“早餐吃多了,有些爱发呆。” 林小梦瞥了一眼那桌上明晃晃只啃了两小口的酒店三明治,没说话。她换了个话题,“今天之后你就可以不住酒店啦。”林小梦摸索半天,从兜里掏出一把车药匙,“这是公司给你的日行配车。”不算大豪车,宝马的标准型,几十来万。林小梦又找出一张被揣得皱巴巴的纸条来,“这是给你准备的住所里的密码。” 0728. 她的生日。 “老板说了,剩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通知我准备就行。” 林小梦乖乖地看着沈惠子,等着她的回复。 沈惠子把车钥匙挂在手上晃了晃,笑,给林小梦这位初出茅庐的经纪人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你帮你沈姐姐问问你们家神经病老板,他这是签演员呢,还是要包养我呢?” 林小梦害羞得很,脸红彤彤的。包,包养……沈姐姐那么好看,身材那么好……她鹿眼一瞅,沈惠子睡衣下的雪白就显露。光是她这种小女生看了都觉得性感……老板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动坏心思! “好!我帮你问!”林小梦一口答应,很是正义,“沈姐姐!如果他要包养你!我一定和你站在统一战线!拒绝恶势力!” “扑哧。”沈惠子笑得娇媚,“小妹妹,谁跟你说我要拒绝了?” “啊?” 林小梦的大脑彻底死机。 她刚还在脑中上演了一番贞洁烈女反抗霸道总裁的威逼利诱的故事。学霸也是要看小说解压的,从《傲慢与偏见》看到《霸道总裁爱上我》。林小梦一直认为,女主角是永远不会在金钱恶势力下屈服的!沈姐姐就长得很像女主角,虽然娇了些,媚了些…… 在金钱势力下沈惠子会不会屈服她不知道,以前她有底气说不,现在真不知道。可老天爷啊,来人看看谢群之那张脸吧。能吊了她八年胃口的男人不仅没长残,还生得更俊朗,越发冰清玉洁,只叫沈惠子想玷污,想把他拖下泥潭。 男色,异性恋女人一生之中的大敌!叫人头昏脑胀!丧失理智! 瞧着沈惠子笑得诡异,林小梦缩了缩脖子,当真给谢群之发消息问了。等了十多分钟,谢群之回了她三个字。 老板:都不是。 过了会,他又发消息。 老板:你问她要不要,不要退回来。 于是林小梦履行了人类的复读机本质,说,“老板说你不想要就退回来。” 沈惠子笑着把车钥匙装进兜里,用行动做了答案。 她才不在乎花谢群之的钱呢,反正谢群之也不花,不花白不花。她就当这是特约演员签约福利了。谢群之背地里想跟她玩花招,那也要看看她接不接招。沈惠子眼神一暗,知道一场战役已经打响了。她不敢说是不是关于爱情,总之,是关于男人和女人。 第5章 庆生。 约翰德在华国拍的戏已经开始了,片场坐落在北京远郊的一个小镇。那镇很是古朴,别有一番风味。沈惠子在片场待了四天,林小梦跟着她。 一开始,林小梦还强烈坚持要带生活助理。沈惠子懒得。她不轻易用人,用人就会不疑。生活助理这个职位看着没什么,可却是实打实的重要。就跟古代后宫里的贴身宫女似的,谁愿意找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呢?她是阴谋论者,能够接受林小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生活助理这一职位,慢慢走也没关系。 林小梦很是担心沈惠子在剧组没办法好好生活,不能照顾自己。这几天下来,她才惊觉自己完全是多心了。 先不说沈惠子的自主生活能力有多强,光是那变态导演,估摸着就能够直接转职成为生活助理了。 约翰德把沈惠子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得很是精确。 林小梦本来是不相信时间表可以顺利完成的。虽然她没有当过经纪人,但她完全清楚演员的过场率是一个不定数,存在着某种玄学。有些苛求或者精益求精的导演会一遍又一遍地重拍。约翰德不可能连每场戏沈惠子要拍多少次都算进去了吧 ?您还真别说,他还真算进去了。 跟沈惠子合作了两部电影了,约翰德对于她的调/教可谓是炉火纯青。他很清楚这个一手被他调出来的女演员,在遇到某种情绪时,最多需要多长时间,多少废片,能够出成品。 林小梦没见过比他还变态的导演了。虽然她也没见过几个导演。 一旦进入片场,约翰德就变成了男版红皇后。他吹毛求疵,他过分刻薄,他控制欲极强。剧组里多少人,每个人在做什么,他都必须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控制欲在针对沈惠子时显得格外强烈。拍摄一旦开始,他会叫人没收沈惠子的通讯工具,拒绝她与外界沟通,要求她全情投入。林小梦甚至不被允许在中场休息的时段和她说话。以约翰德的说法,是怕她破了沈惠子的入戏。 林小梦简直毛骨悚然,每天都在微博上转发杨超越以求这该死的片子赶紧拍完。 沈惠子却已经对这种生活感到习惯了。她不赞同约翰德的拍摄方式,但是作为他的演员,她有责任完成导演的要求。她与约翰德的观点不同,他拍摄是完全从体验派的角度出发的,而她,从来都是以表现派为基准进行表演的。约翰德担心别人打扰她入戏,可事实上是,不论何时,她可以精确地进入状态进行诠释。 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瓶颈。 她还记得她在纽约电影学院学习表演艺术的时候,拿过奥斯卡影后的特约导师曾点评过她的表演。 “这个孩子是个温暖的机器。你看她的表演,精准生动,每一分寸都拿捏恰当。可就是太恰当了。如果她还想再表演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更加突破,她得打开心房。要知道,世界上最为厉害的演员,无一例外都是脆弱又坚韧的。这个东方女孩的心,早就封闭了。” 那时候,沈惠子穿着戏服,站在不远处偷偷聆听着这段对话。 这位前辈说得没错。 但她现在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就算这样,也可以在百老汇永远“东方公主”的名号。也能够在严苛的约翰德的要求下,保持着三条过的水平。她自矜,认为如今的表演水准已经够她应付不少剧本。去拿捏恰当,去理智地思索角色的反应,是她从表演中获得的乐趣之一。 约翰德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不然不会每次都试图以强压逼迫她沉浸在表演里。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入戏过深,走不出来怎么办了呢?反正沈惠子早就发过誓,不管是人生还是影视,她都不会再允许自己入戏过深了。 约翰德不过是徒劳。 在高强度的拍摄下,林小梦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沈惠子一早就跟约翰德说好了,周末要进城,给朋友过生。 约翰德当时还挺诧异,真不是嘲讽,非常诚心地问,“惠,原来你还有朋友啊?” 沈惠子都懒得理他。 这天,林小梦说什么都要陪她一起去。 沈惠子:“我和我朋友聚会,你去干什么?” 林小梦坚守自己的阵地,“我是你的经纪人。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出道,也没有火,可以说无人关注。但是如果在酒吧出了什么事,很有可能影响后续的事业发展呢。而且啊……”她就像个小唐僧,叨叨叨个不停,搞得沈惠子耳朵都要长茧了。她连忙剥开个糖果塞进林小梦的嘴里,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还好她要去的酒吧跟姐们关系好,通融一下还是能让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混进去的。 林小梦跟着她到了酒吧,进了约定的包间,灯一看,看着坐在包间里的人彻底傻了。 “袭,袭,袭——” 坐在那静若处*子的仙女见到来人,发出了刺耳尖叫,嗖地一下扑过来,把她们家小演员给抱住,就差没流泪了。 “呜呜呜,惠子学姐,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沈惠子轻叹一口气,伸手扯了扯她的小脸蛋,扭头去问自己的小小经纪人,“怎么,你们俩认识?” 林小梦点了点头,很是老成地说,“沈姐姐,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和袭缨认识呀。” 袭缨,当今国娱风头正盛的小花,有清冷仙女的名号。传言,她很是高冷,不爱说话,非常傲慢,而且演技很差。能够走到今天,全靠一张脸。值得一提的是,她也是babi的签约艺人。同样,也是babi最早签下的一批演员之一。 沈惠子拉着袭缨坐下,拍了拍身侧的沙发,示意林小梦也过来坐。 “忘了。”她如是说。 袭缨显得很是激动和兴奋,拽着沈惠子东问西问,半点没有荧幕里的样子。 “学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呀。” “是今天吗?一满给我说你今天的航班到的北京。早知道我就去接你啦。” 林小梦刚要说什么,被沈惠子扫了一眼,自觉乖乖闭嘴。 沈惠子:“没事的啦,你来接我反倒不方便。”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阿满还没来?” 林小梦正好奇她们俩口中的阿满是谁,就见袭缨拆开了蛋糕包装,像个讨赏的小孩,拿给沈惠子看。那蛋糕上面写了寿星的名字。宋一满。 林小梦总觉得有些熟悉,苦着一张脸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百度一番。得到的搜索结果让她惊讶。 “沈姐姐,你跟宋一满也认识啊?”林小梦眨了眨眼,问。 沈惠子点头,问她,“怎么,有问题?” 林小梦直摇头。她虽然跟名媛圈混得不多,可也知道宋一满大有来头。她妈罗知棋近几年常常投资影视行业,也算是一个眼尖的投资人,基本都赚了满钵。她已经在想,既然她们三个关系好,那完全就可以利用这份人际关系呀。她小脑瓜使劲动着,忽然又觉得不对。 “沈姐姐,你的资料上说,你出生就在美利坚了。你怎么会认识她们呀。” 沈惠子现在是美籍华人,没有华国护照。 一提这事,袭缨立刻闭了嘴,打量起这个小姑娘。 林小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好奇就问了出来。作为一个经纪人,她有职责去了解自家艺人的人生。 沈惠子端起酒抿了口,轻笑,只说,“缘分到了,这满世界的跟谁不能认识?” 林小梦听了,乖乖点头,不再多问。只留下沈惠子盯着酒杯,眼神晦涩。 大家又这么等了快半小时,寿星还没大驾光临。袭缨都靠着沈惠子睡着了,沈惠子抽了个靠背让她躺着,自己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林小梦也有点无聊了,小声地问,“沈姐姐,你朋友还来不来啊?” 沈惠子担心宋一满出什么事,决定掏出手机给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手机刚刚摁亮,弹窗里跳出来的新闻让她愣了愣。 “知名演员沈憓现身上海,与未婚夫总裁餐厅秘密约会。” 新闻配了张照片,看上去就像是男人吻上了女人的脸颊。 沈惠子神色一冷。她上滑删除了消息,又给宋一满打电话。没人接通,她转手拨了另外的电话。那是zoe会所的服务电话。 没一会,包间热络起来。从门口进来的无一不是清一色的帅哥,都很嫩,很年轻。 林小梦和袭缨还没搞清楚状况,沈惠子就大大方方邀请他们坐下,开了瓶酒,喝上了。 另外两个女的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觉得很奇怪。林小梦的手机嘀嘀响了。 老板:把这个发到你朋友圈。 他分享给林小梦的是一篇公众号文章。 《上海约会另有隐情?吻照究竟是真是假?》 老板:她在干嘛? 林小梦苦着一张脸,想了想,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沈惠子正捧着酒杯,笑得灿烂。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 林小梦:老板,我要不要劝劝?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发来消息。 老板:劝什么?她不是玩得很开心。 林小梦摸不着头脑,正要去完成那个分享朋友圈的任务,往前一刷,消息居然撤回了。 林小梦:老板,不是让我发什么东西咩0.0 老板:发错人了。 林小梦:哦。 林小梦:对了老板,沈姐姐跟我哥的艺人也认识呢。 袭缨的经纪人,正是有圈内金牌经纪人之称的林琛。 林琛,是林小梦的亲哥哥,之一。 第6章 生病。 这谢群之前脚才跟沈憓在上海传出绯闻消息来,沈惠子后脚就跟着剧组要去上海拍戏。北京远郊的村子的景都拍得差不多了,按照约翰德的计划,下一场就去江沪地带走走。 他们剧组在上海周转一日作为休息,紧接着就要马不停蹄跟着赶往舟山群岛附近的东山岛。约翰德盯上了那边的一个荒废的小岛,名作枸杞。听上去是红色的,那景却是漫山遍野的绿。墙壁,土地,树木。藤蔓顺着往下爬动,绿色也跟着流淌。 在上海中转休息这天,沈惠子这么多年没归国,加之高强度工作,胃病又犯了。一到酒店就上吐下泻,整个人疲软无比,面色苍白,还掉秤。她自打那天到了酒店,就还没出过门。 这生病的阵仗把林小梦吓死了,眼泪哗啦啦地掉。小女孩第一次接手艺人就碰上这么个情况,又是自责又是愧疚,整天守着沈惠子的床边照顾她,也跟着瘦了点。 林小梦以为沈惠子都这样了,约翰德好歹有点人道精神,愿意延迟离开上海的时间。哪知道当天晚上,约翰德就敲门来提醒她们收拾行李。 林小梦一边落眼泪一边生气,推开门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导演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约翰德笑着挑了挑眉,歪头说了两个字,“没有。” 他越过林小梦的肩膀扫了一眼房间,见看不到内部卧室也就作罢。 “明天下午两点出发,到时候会有人来准时叫你们。” “可是沈姐姐她生病了!”林小梦还在据理力争,这时候她想起什么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她站都站不起来,又水土不服。就不能让她在这多休息两三天?” 约翰德瞥她,“她生病不在我的计划内。” “可是!” “没有可是。”约翰德挤出笑脸,维持了不到一秒,“除了她,这剧组还有别的人。大家都要工作,大家都有安排。如果因为她推迟,那么后面整个进度都要推迟。租机器,租场地,人工费,劳务费,你知道这些推迟一天都要多少钱吗?再说了,没有照顾好她的身体是你这个经纪人的失职,不是我这个导演的问题。” “再给你提醒一句,小女孩,别的导演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林小梦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一想到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沈惠子,她心就绞着痛。林小梦最后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她都这样了,你还要她怎么拍戏呀?那拍出来也……”也不好看啊。 “我可以的。”沈惠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撑着墙壁,面如死灰,抬手轻轻一拉,把林小梦带到身后,“明天我们会准时出发。” 约翰德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一走,沈惠子半边身子都软了。林小梦把她扶住,伸脚关了门。 “沈姐姐,你起来干嘛呀。”林小梦焦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会抓沈惠子的胳膊,一会要去踮脚搂她肩膀。 沈惠子靠着她,一手压着腹部,往里走。 “吃了止痛药,估计一会就见效。晚上你再带我去医院打一针,明天应该能够出发。”虽然她痛得魂都没了半截,拉过肚子的人都知道个中滋味。可她除了生理性白脸外,表情一直都很自然,隐隐透出坚韧来。 “约翰德那个人,是不知道变通的。”沈惠子浅浅地笑了下,“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欠他的。小梦啊,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药也准备齐了。” 林小梦捣蒜式点头,把沈惠子扶回床上休息去。 沈惠子一边拽着枕头往腹部压以减轻痛感,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工作的事。她要进娱乐圈可还真不是说着玩的,是应该去找个靠谱的生活助理了。她咬住了被子角,眼泪都疼出来了,脑子里却还在挣扎着想事情。 她是从百老汇最底层混出来的。亚洲演员在美国是不吃香的。她知道在这种圈子没有半点名声的感受。以后她要出了道,接了别的导演的戏,指不定给谁作配,再出这种事,也是要硬着头皮扛的。 胡思乱想着,止痛药的药效上来,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谢群之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像个海螺,但是软的。 她睡得很是不安详,一直翻身,哼哼唧唧着。 林小梦在他背后站立难安,偷偷打着约翰德的小报告,“老板,他还不让沈姐姐休息呢。要她明天继续拍戏。我去看了一下通告单,后面可都是连轴转呢。老板,你说这怎么办呢!他那个外国人,倒好,说自己是美利坚来的,半点人道主义都没有!沈姐姐也是呢,还硬要吃了止痛药撑住,值得什么呀!” “够了。”谢群之见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把声音压低,“我知道了。”他示意林小梦小声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沈惠子的被子随着翻身拉高了,露出了一截腿。谢群之捻着被子给她盖上。 他站着那,看着她。 这个场景以前也有过,可不是胃病。早些时候,沈惠子痛经很严重。两个人在她租下的房子以补习名义同居的那段时间,他见过一次她这样。 不同的是,那时候她半点伤都要叫疼。别说来大姨妈了,光是拆外卖手指被一次性筷子的倒刺刮伤,血都没出,就一个白色口子。她都能举起手,凑到谢群之的面前喊疼。娇滴滴的,就是个大小姐。 大姨妈来了更是学也不上了,每天都赖在床上等他伺候,一双笑眼把他瞧着,稍微扯扯他的袖子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谢群之只好冷着脸去给她买东西,卫生巾得要液体的,暖宝宝要泰国皇家专用痛经贴。你能想象他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在商店里精心挑选这种东西吗?为了她,他没少被人盯着看。 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咬着牙去拍戏。 她怎么就背着他偷偷长大了呢? 谢群之指尖微动,最终还是停在原处,握成拳又松开。 “小梦,把她看着点。”谢群之丢下一句话,往外走。 林小梦不明所以,“老板,你干嘛去!” “算账。” 谢群之的两个字,让林小梦愣了会,又哦耶一声跳起来。她立刻去看沈惠子,见她没醒,松了口气。不过那个什么约不约得说的对,她现在是经纪人了,不是家里的小公主了。有时候,也要学会说话和做事。她不可以给沈姐姐添麻烦的! 再说这边,谢群之找上门来,着实让约翰德惊讶。 他蹲在自己房间,黑黢黢的,灯也不开,就抱着电脑看前几日的素材。一开门瞅着谢群之一张死人脸,吓得倒退了两步。 “怎么来了?”约翰德很是惊讶。 谢群之看了一眼廊道,下巴轻抬,“进去说?” 两个人进屋,谢群之反宾为主,伸手碰了墙上的按钮,开了灯。约翰德眯了眯眼睛,缓了下。 “沈惠子病了。”谢群之直入主题。 约翰德没诧异他怎么知道,光是那天在西餐厅,他就看出来了。谢群之跟沈惠子有那么点东西。 “所以呢?”他明知故问。 谢群之解开一颗袖扣,垂首挽着,“所以,我希望你推迟她的戏份。”他抬头看约翰德,沉黑的眼在灯下更深邃,“我看过你的剧本,也看了通告单。虽然后面几天她的戏份很多,但是再接着就是别人的场次。作为导演,调整一下拍摄顺序,很困难?” 约翰德并不是很想退让,“当然不困难。”他笑了下,“但是我不想。那是很大一笔费用。与其调整那么多人的工期,不如调整她一个人的。再说了,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你可能不知道,以她的性格,是硬着头皮也要扛下去的。” 他这话说得很带刺,句句都把谢群之往外推。 “钱不是问题。”谢群之很是沉得住气。“至于她的性格。约翰德,你想怎么当这个前夫我管不住。我想怎么护我的人,是我的事。”他伸手拍了拍约翰德的肩膀,拂去不存在的灰尘,“这部剧,我的投资占一半以上。你再仔细想想。” 约翰德很久没说话,忽然耸肩,笑着说,“好吧,听你的。”他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们结过婚?” 谢群之看着他,一字不发,那眼神里是对另一领域入侵者的攻击欲。 “你调查过她。”约翰德一字一顿地说。 谢群之没有否认。 自打沈惠子消失,沈家上报她消失,他坐镇谢家开始,他没有一天不在探寻她的存在。好在最后顺着宋家主母罗知棋早些年的汇给国籍无名账户的钱查到了她的下落,她那时候已经在百老汇干些杂活,演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色了。也是那个时候,已经跟约翰德结了婚。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等到消息传来,他们离了婚,她却又开始在百老汇蒸蒸日上了。他怕了。怕她变了,怕他也变了。 她的确是变了,却变得更令他心痛。 罗知棋给他出的一招棋没走错,沈憓果然是能够引她回来的那枚棋子。他精心埋下天罗地网,不是要她现在一蹶不振躺在床上,也不是要她带病工作的。这点靠山,他如何给不起? 不过。 谢群之在心中暗骂。 除了他,沈惠子看男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 那个约翰德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人夫妻一场,前妻都病成那样了,居然还让别人咬牙工作。 真是越长大,越眼瞎。 被眼瞎盯上的约翰德看着谢群之离开,瞅着那关上的门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7章 初遇。 沈惠子是陪着宋一满来参加市英语辩论比赛的,今天是个人辩论赛,一对一单打。沈惠子兴致勃勃地来给宋一满加油鼓气,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超短紧身上衣配差不多短的裙子,性感得紧。宋一满出门的时候见她这模样还说她,这大小姐哪里是为了给她加油啊,分明就是为了去彰显自己的青春美貌。 宋一满是最先上场的,跟她对打辩论的是个小胖墩,没两下就被宋一满讲得语塞,不知所措。宋一满赢得很轻松。 沈惠子下来就夸她,学姐厉害。宋一满扯了扯她的脸蛋,讲她就会装乖。 “你在这等我会,我去找老师。咱们就可以走了。” 沈惠子答应得可好了,乖乖守在门口,人是不动了,眼睛却是东看西看,片刻不得闲。 忽然,她就傻楞了。 从外面悠悠走过来一个人,高个冷面,一双眼是倒钩的月,映着黑色的潭水,就这么映进沈惠子心里了。 那可太好看了,沈惠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的。 穿了身西装,衬衫洗得泛白。那西装一看就是租的,有些不太合身,但也遮盖不住他的帅气。 沈惠子的那个脚就不听使唤,啪嗒啪嗒小跑过去,仰着头跟着别人,不自觉就跟了一路。 谢群之实在是受不了周围的人看过来的目光,停下脚步,转身,回头,问,“跟着我干什么?” 沈惠子眨了眨眼,整个人被迷得五迷三道,脑子都不转了,直接说,“看你好看呀。” 谢群之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这么正面直白的夸奖,他也是第一次受。 “谢谢。”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得稳住。他默默转身离开,才刚抬腿,还没落下脚步,那身后的姑娘又跟着动了一步。 不对劲啊。 谢群之再次转身,“还有事?” 好冷一帅哥。 沈惠子被激发出挑战欲,她一张小脸蛋通红,水灵的眼睛把人瞅着,锁住了,“是有一些。” 谢群之仔细打量她,长得不错,就这打扮,有点像那种酒吧里卖啤酒的姑娘。露出一截腰肢,腿长胸大,嫩生生的。等等,谢群之,你在想什么啊!他止住自己的男人本能,清了清嗓子,“说吧。” 沈惠子开心了,带着小雀跃,埋头去翻包,嘴上也不忘跟人唠嗑,“就是,我想跟你加个QQ。如果你用微信的话也行。再不济,你给我一个手机号也行呀。帅哥哥,你觉得……” 怎么样合适呀。 话没说完,抬头,人已经走了老远。周围看笑话的人都笑出声。沈惠子也不生气,只一跺脚,觉得是自己话太多了,惹人烦。宋一满这时候刚好追上来,拉着她问,跑哪去了。 沈惠子指着谢群之的背影,问她,“阿满,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光是这么个背影,宋一满就把他认出来。 “你说他?穿西装那个?实验五中谢群之。高二的好像。” “啊,还是学长啊……” 沈惠子嘴巴微微张开,愣神了。 “怎么想到问他?他还挺出名的。这比赛一路参加过来,不管是团体还是个人,就穿那一身。听说家境很不好。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女孩喜欢他。就我们辩论社那个刘柳柳,你见过吧?上次你来找我时给你带路那姑娘。咯,就喜欢他。” 沈惠子悠悠地问,“那阿满,你喜欢他吗?” 宋一满皱着眉,很是嫌弃地说,“怎么可能。”她对这种高冷的人不感兴趣。这种人啊,多半就是变态。看上去人面兽心的,清心寡欲的,实则很有问题。 “那太好了。”沈惠子笑着说,“阿满,我要追他。” 宋一满反应了下,开始立刻劝说,“不是吧,惠子。你跟他今天刚刚见面,你连他叫什么你都不知道。” “谢群之呀,你刚刚告诉我了。” “我……那你连他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 “没关系啊,他长得帅嘛。” 宋一满绝倒。 “你要喜欢长得帅的,那谁不行?那段宏,不是也很多小妹妹喜欢。我看他倒是很受欢迎。” 沈惠子做出呕的表情,全身的细胞都在表示抗拒。 “姐,你放过我吧。真心的。我跟那段宏,见面不打架都算好的了。小时候我抢他玩具不成功趁他午睡把他裤子挂树上晾着那事你忘了?他不知道怎么记恨我呢。” 宋一满想起来了,“沈叔叔他们就没教训你?你小时候那么皮。” 沈惠子甜甜地笑,“他们才舍不得骂我了。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沈惠子却还是看着前方,想着,这个帅哥,她也要定了。 沈惠子速速开始想入非非,在脑中编织我与帅哥夫妻相性一百问。 谢群之就眼睁睁看着沈惠子在睡梦中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熟悉,熟悉得都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他默默想起身挪下位置,手却被人抓住。他以为她醒了,哪知道她还睡着,嘴里说着梦话。谢群之有点听不清,好奇地凑过去,才明白,这丫头念叨着他的名字。 裙子哥哥。 她使坏的时候就爱这么叫他。 谢群之心中酸涩,正想抬手替她整理一下碎发,沈惠子一双芭比眼刷地张开了。 两个人尴尬地近距离对视了片刻,谢群之自觉地起身。 “林小梦叫你来的?”沈惠子皱眉询问。 谢群之点头,明知故问,“刚看你睡挺香,梦到什么了?” 沈惠子哪里好意思说老娘梦到你了,梦到对你一见钟情的那天。她不答话。 谢群之冷着脸逗她,“哈喇子都出来了。” 沈惠子吓一跳,立刻抬手蹭嘴角。干干净净,一无所获。 好啊,把她当猴耍呢! 沈惠子绝不服输,反向嘲讽,“怎么?刚刚靠我那么近。受不住,想亲我?” 这么多年不见,丫头智商没长多少,脸皮倒是与日俱增地厚了。 谢群之垂眸瞥了一眼现在还被沈惠子拽着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沈惠子自知棋错一招,脸烧烫起来,收了手。 “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 谢群之不起身,看着她的脸色,问,“感觉好些了?” 沈惠子抿着唇,一声不吭。 谢群之心中叹气,继续说,“明天你就不用跟着出发了。剧组先走,后面林小梦再跟你过去。我叫了私人医生,明天再来给你检查。”他娓娓安排,越说,沈惠子心中就越来气。 “不是,我说,谢群之,你跟我这什么关系,你替我安排什么啊!” 找你的未婚妻啊。 那可不前几天才在餐厅甜蜜接吻吗? 虽然她看出来那个是借位,但气还是要生的。借位不借位有区别?人家沈憓是正宫未婚妻,她沈惠子算什么啊?连个前任都算不上。高中的时候就没名没份,现在,呵呵。 她用火气腾腾的眼恨着谢群之,找他要说法。 谢群之紧了拳头,面上撑着云淡风轻的气派,“你是我签约的演员。为了你,这戏我投入很多。如果你出问题导致戏的拍摄不顺或质量降低,对我而言是一种损失,回报率太低。我不接受任何失败的投资。” 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的一通话,偏偏沈惠子这傻叉还信了。她也不想想,那约翰德的戏投资了是能赚钱的吗?他又不拍给别人给,就自己自娱自乐,自己欣赏。谢群之这投资就是打水漂,还汇报,汇报丫个大头鬼。 两个人,一个不说实话,一个智商下降,场面一时很难看。 “你放心,谢老板。”沈惠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会让你的投资完完美美地成功。” 谢群之真的很想扒开沈惠子的脑子看看究竟这姑娘有多傻,也想亲口问问,当初怎么就找上了约翰德这个男人随随便便嫁了,还想问问,为什么在梦中叫他裙子哥哥,醒来只喊他谢老板。 但他问不出口,他本来就不是情感外露的人。谢群之起身,退场,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他其实想再说一句,注意身体,刚回国东西不要乱吃。那些话就卡在喉咙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他对自己生了气,出去的时候很是严肃。林小梦端着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脖子缩成了鹌鹑。 “老板,你不再多待会?”她小心翼翼地问。 谢群之本就是从工作场合赶过来的。 他没说话,迈着长腿走了。 林小梦迷茫了下,领着粥进屋,见沈惠子醒了,很是开心。 “沈姐姐,你醒了呀!” “嗯。” “沈姐姐,老板为什么走你知道吗?他在这守了你半天,晚饭也不吃,叫我去买青菜炖煮小粥。我还以为他要吃个饭再走呢。沈姐姐,你怎么不留他一下嘞。我粥还买多了,吃不完呢。” 林小梦就是个小话痨,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守,守她干嘛! 她才不稀罕呢。 这么想着,沈惠子还是接过青菜炖煮小粥,乖乖喝着。第一口是温的,刚好暖胃,又不烧人。 林小梦嘴巴又闭不上了,“老板真有先见之明。他说你是猫舌头,很怕烫,所以叫我买来先晾个十分钟。” 沈惠子喝粥的动作停了下。 “小梦啊。”她悠悠地叫她的名字。 林小梦乖乖应答,“怎么啦沈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需要。”沈惠子微微一笑,“麻烦你现在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林小梦:……欸???? 第8章 离开。 将近两个月的拍摄终于结束。 约翰德这一次的电影拍摄很怪,没有提供完整的剧本,只有某个场景下琐碎的剧情要求。沈惠子就依照这些要求进行表演。 她这两个月几乎是日日都和摄像机打交道,原本对于灯光和机位等影视剧拍摄要求不太熟悉的她,都变成了一个精通全才。她的身上像是天生有一种被关注的潜能,站在隐藏的摄像机前,都能精准地发现它的位置。这种潜能帮助她在荧幕表演上很大。 除开非常规性地打破第四面墙和观众直接对话的镜头,大多时候,影视作品里的镜头都需要演员无声无息地去忽视镜头,去减少镜头的存在感。如果你不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你又要怎么不动声色地忽略呢? 沈惠子只要站在片场中央,就可以行云流水地开始她的表演。就算是多机位拍摄,也能够自如行动。为约翰德省下了不少时间。 尽管这样,还是拍摄了两个月左右。 最后一场戏是在校园。 沈惠子穿了一身西式制服,短裙配外套。天气很热,她却很是自洽。那衣服一穿上,时光就仿若倒流。就连林小梦这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见了,都忍不住惊呼。她缓缓走出来的模样,分明就是每个人青春时代中最肆意张扬的少女。 “好看吗?”沈惠子转了一圈给林小梦看,林小梦直点头。 沈惠子很是满意。 其实刚刚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这衣服和她高中的校服很像。不过沈惠子又一想,华国那么多学校,像是应该的。毕竟设计校服的厂家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还搞垄断暴利营销。 她走进已经布好景的教室,群演都坐着,或明显或遮掩地打量她。他们是收了钱来拍戏的,都很好奇是哪个大明星,指不定还能认识认识,以后攀上个路子。沈惠子一来,大家都有点兴致阑珊了。 这人谁啊? 不认识啊?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这娱乐圈里不缺长得好看的。每年那么多部电视剧电影拍出来,还真没几部找个演员出来你能说一句丑逼的。可瞧瞧,是谁都火了吗?这遍地群演里不是没有以前被人捧着当校花校草的,再不济也是个班花。混了这么些日子,还不是来这么个教室当个群演。有一两句台词就算不错。 这忽然来一个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女人,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有个女孩还是偷偷拿出手机违规地冲着沈惠子拍了两张。 沈惠子感受到了,却也懒得多说。拍她有什么用啊,就算路透造型,那也得有人感兴趣啊。 这教室的戏拍了得有一个小时,约翰德又叫人撤设备,大家火急火燎地往天台赶。等准备好都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群演都退场,天台上只有她一个演员。 沈惠子:“要我怎么演?” 约翰德拿个大喇叭,坐在监视器,冲着她喊,“自杀过吗?” 沈惠子整理裙摆的手一顿,林小梦听了,大为冒火,直说,“这洋人是不是就不会说中文啊?瞧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怎么上来就问别人自杀过没。恨不得别人过不好啊。姐,你可别生气啊。” 沈惠子轻轻摇头,瞅了一眼周遭,也只剩下个摇摇欲坠的围栏了。 她问他,“你要我从这跳下去?” 约翰德反问,“你敢吗?” 沈惠子叫林小梦一边等着,迈开步子往围栏那去。教学楼有八层楼,算高的。往下望的时候很是深,沈惠子都有点头晕目眩。她掐了下自己藏在裙子下的大腿,清醒过来。 楼底下搞了个安全气垫,跟那种现实生活中有人跳楼时会准备的一样。不过怎么看都不算太安全,好像一跳下去就会被弹起来再落到地上砸成肉饼似的。 沈惠子往后退了一步。 “威亚租不起?”她转头看着约翰德。 约翰德笑嘻嘻地,只说预算不够。听得他找来的制片助理一脸厕所相,憋得。哪里还不够,这家伙分明从谢总那得到的投资处抠了不少钱。年纪轻轻的制片助理早已把约翰德当作是来华国装疯卖傻骗钱的家伙了。但他拿这家伙的工资,一个字也不能说。他可劲看着沈惠子,希望她能够读懂他的意思。只可惜啊,制片助理的眼睛小得过分,别说意思了,眼珠都找不到。 林小梦觉得这破导演是在欺负他们家演员,很是生气,又开始偷偷打小报告。那次生病她就懂了,这男的,只能老板来治。 她却不知道,她每次打小报告,说沈姐姐受了欺负。谢群之知道了,那是一个又气又恨。气约翰德不懂照顾她,也恨她被欺负都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甩个脸色走人。她就那么喜欢那个烂人,这样都还能为他拍片? 每每一这么想,谢群之感觉自己命就没了半条。 想当初沈惠子说要追他的时候,还不是脾气大。他要不理她,她就能哭给他看,还说他心狠。 明明就是这约翰德心狠!哼! 这一次,谢群之是真的赶不过来。他赶紧叮嘱林小梦联系就近的Babi旗下影视设备租借方搞个威亚来。 他教育林小梦,以后要随机应变。公司的资源能够利用的就利用。 榨干他都乐意。 林小梦刚有了对策,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场记就走到了镜头前,拿起板,咔嚓一拍。她嘴巴一张,差点尖叫,被约翰德站起来捂住。 他小声威胁,“你要是叫出声,你沈姐姐就要重新再跳一次楼。” 林小梦恨恨闭嘴。 镜头那边,沈惠子已经做好准备,情绪到位,反身往后摔。摄影一个上前拖着机器俯拍,无人机也跟着。 下坠其实是很快的事。 嘭地摔到气垫上的时候,沈惠子有些头晕。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仰头看着天空。 不知约翰德这剧本写得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过往的人生里,好像就期待过这种场景的发生。 两眼一闭往前一跳,从此人生的烦恼全都消失。 只是那个时候,有个少年推门过来,手里拎着学校超市的塑料袋,一脸的不耐烦。 “你要的零度可口可乐,上好佳虾条。香奶面包我买错了,你吃。” 她收敛情绪,转身笑着朝少年跑过去,开心地拿过塑料袋翻找,习以为常地闹他,直至他离开。 她一个人坐在天台的水泥地板上,看着满袋子的东西。 香奶面包上那么大一个奶字,他一个乳制品过敏患者也能拿错。 真好笑。 笑着笑着,她眼泪就不讲理地往下掉。 算了。约翰德怎么会知道?她谁也没告诉过。 沈惠子冲着那云吹了口气,坐起来。 “沈姐姐!”林小梦出了电梯就冲过来,把她从气垫上拖下来,上下打量她,“沈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摔着了吗?” 约翰德跟在她身后,走过来。 “过了?”沈惠子可不想再摔一次。 约翰德点头,笑,“恭喜你,沈惠子,你杀青了。” 那天后,约翰德就说他还要去拍别的东西。沈惠子回了北京休息。 直到今日,约翰德要飞回美国,带着几百个G的拍摄素材。 沈惠子本来不想来送行,可在家实在闲得无事,就跟着过来了。 “这次也不能给我看?”沈惠子作为演员,居然一直没看过自己演的东西。 约翰德笑着摇头,“这是秘密。” “那好吧。”沈惠子耸耸肩,“欠你的,我还清了。” “当然。”约翰德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演员。” 沈惠子嘲讽他,“你还遇到过别的演员?” 约翰德哈哈大笑,笑起来的时候,那忧郁还若有若无地藏着。 “我祝你在这里幸福。惠,你要快乐。” 沈惠子最受不了这种戏码,假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怀疑地说,“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啊,可能是人老了吧。” 约翰德就要走了。 沈惠子想了想,还是冲着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当年你愿意陪我结婚。 不然她就摊上大事了,遣返是小的,被那群人抓到,才是大事。 约翰德轻笑,放下行李箱,跑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没关系。”约翰德瞥了一眼沈惠子的身后,凑在她耳边说,“亲爱的前妻,如果你要开始下一段婚姻,记得通知我来赏礼。” 他转身离开,留下沈惠子对他那句话莫名奇妙。 等回头一看,才发现有个男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谢群之?”沈惠子有点懵,“你在这干嘛?” 本来只是从国外出差回来的谢群之:…… 你问我干嘛。 捉奸啊我! 谢群之走过来,问,“他走了?” 沈惠子心想,这不是废话嘛?那可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进的安检吗? 谢群之见她不说话,换了个话题,“他走了,那就可以开始准备你的出道了。”他有一件在意的事,“你现在是美籍华裔?” 沈惠子点头,“对。我护照上的名字叫,Eriny。” 乍一听,谢群之还没觉得不对。等晚上一个人在家办公,文件刚刚翻开,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Eriny,Erinyes。 复仇女神。 他思忖片刻,拨了个电话,“再帮我重新查一下八年前沈家发生的事情。是,沈惠子失踪案。” 第9章 喝酒 “沈大小姐,舍得来看我了?”宋一满穿一身真丝睡袍,懒洋洋地把门打开,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小矮个瞅着笑,如是说。 沈惠子在女孩中着实不算矮,但遇上宋一满这个生来御姐相的家伙,一经对比,便变得像个小萝莉。 沈惠子挺不好意思,自知理亏,伸出手挥了挥,笑嘻嘻地说,阿满,你好呀。宋一满还没来得及应付,她人活得像个泥鳅,宋一满的手刚搭上门准备关,就被她扭身一溜,进了门内。沈惠子还挑了最舒服的沙发,直接躺了上去。 “你这家伙!”宋一满见她跑得快,只好把门掩上。沈惠子见了,问她怎么不关门。她说,一会还得来人。 “是小糖?” 沈惠子口中的小糖就是袭缨,本名袭小棠。袭缨是她的艺名,为了搭配她那一张天仙下凡的脸,经纪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这可不,说曹操曹操到。门铃又响,宋一满凑近眼孔看了下,是那姑娘。她把门打开,袭小棠脸红红的,跟她们打招呼。 “进来看会漫画?”宋一满邀请她。 袭小棠点头,很是开心地往阁楼上的书房走。经纪人不让她在家里放漫画,她也就只好把东西搁在宋一满这里。宋一满这里什么都不缺,特别是书。家里好几面墙都是书柜,腾点位置放些漫画,实在不成问题。 袭小棠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客厅中就剩下宋一满和沈惠子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是很久不见了,但那一句话怎么就问不出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也是。 呃...... 害怕宋一满问罪,沈惠子立刻抢占先机,恶人先告状,“说,你过生那天人到底去哪里了。” 宋一满站在冰箱门口,举起气泡酒朝着沈惠子示意,在后者点头之后又拿一了一罐可乐走了过来。她边把气泡酒打开倒入杯中递给沈惠子,一边说,“就,有一些小惊喜。” 支支吾吾的,有鬼。看她面带桃花,眼神染红,真有鬼! 沈惠子盯着她,一动不动,把宋一满看得害臊。酒杯再一推,眼神一挑,怒嗔,“喝你的酒吧。” “哟嗬嗬。”沈惠子听话地喝了口酒,也没忘记八卦本能。看着宋一满单手自己抠开了可乐的样子,讲,“有男人了?” “噗——” 宋一满的饮料喷了一地。 见此,沈惠子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抬手一边给宋一满扯纸巾擦拭,一边好奇无比地问,“男的谁啊?长得帅吗?多大了啊?嗯哼,睡了吗?技术怎么样?” 她每问一句,宋一满的脸就要红上一遍。用来补救可乐水灾的纸巾堆了一桌,宋一满估计是到了临界点,吼了出来,“沈惠子你给我够了啊!” 沈惠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歪着头真心诚意问了一个问题,“帅吗?姐,你回答这一个。” 宋一满想了想,害羞地点了点头。 瞧着她那样,沈惠子差点没大笑出声。 铁树开花啊铁树开花,人宋一满还能有今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一满也不藏着捏着了。她把那天生日派对搞出来的乌龙讲给了沈惠子听,再往后,又说了一句,她和那个男人现在是契约恋爱的关系。 沈惠子一口酒差点没喝下去,呛在喉咙里让她咳嗽了半天。她有点不敢相信地重复,“契约恋爱?” 宋一满点头。 “还挺好,赚了个免费帅哥给你当炮/友,下了床还要对你好。阿满,看不出来啊,这么有经济头脑。” 宋一满知道沈惠子就是个嘴炮大王,满嘴胡言乱语,其实怂得很。不过她这么一分析倒也没错,等等等,不对!她和祁游才不会,才不会,那个什么呢。 宋一满立志找回场子,于是气呼呼地对沈惠子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回国了。就你这样,还跟我说人在机场得赶过来。” 沈惠子哂笑。 她的确这么说,人也的确在机场。可她又没说她是去机场干嘛。沈惠子存了故意让宋一满误会的心思,见她看破,也不再装模作样。沈惠子晃了晃酒杯,笑着说,“有点事。” 宋一满瞥她一眼,讲出三个字,“谢群之?” 沈惠子没否认,把桃子味的气泡酒一饮而尽,伸手拿起瓶子又倾倒了一整杯。 宋一满叹了声气,说,“还没放下呢?” 沈惠子只笑,眼睛瞥在两个人所在的小阳台外的城市光景,不接话了。 “谢群之要和沈憓结婚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宋一满说。 沈惠子转身撑着下巴看着宋一满,故作乖巧,“你觉得呢?” “你果然不是为了给我庆生才回国。” 沈惠子举起手,“亲爱的,这话你不能这么说。谁让这些破事就纠缠在一起了呢。” 宋一满推她,“你少来这一套。怎么想的?跑回来。我看你现在还挂在沈家的失踪人口上噢。” “那得感谢你妈,让我现在成为了Eriny。”沈惠子举起酒杯,喊,“敬罗知棋!” 远在自家别墅的罗知棋狠狠打了个喷嚏。 宋一满不知道是可乐喝上头了,还是被今夜的风让她太过伤感。她拢了拢薄纱外套,冲着沈惠子笑叹道,“当年你一走,出那种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惠子眉一挑,摇头晃脑地说,“那可不行,这还有你在想着我呢。” “就只有我?” 沈惠子笑着补充,“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阿满啊,我这次就是为了把他抢回来。” 那酒杯又变得空空如也。沈惠子伸手要去填满,被宋一满轻轻按住。 “少喝点,人一醉了,什么事都办不好。” 沈惠子知道她是在关心她,可她偏偏就想要大醉一场。更何况,这气泡酒的度数实在不值一提,沈惠子充其量把它当饮料。念在宋一满的面子上,沈惠子最终还是收了手。 “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你知道吗?”沈惠子打开了心门,对宋一满倾诉,“他怎么能跟那个女的在一起?还订婚?你是不知道我看到这消息是什么感受。感觉自己心脏被野狗啃了一口。他谢群之就算这么多年了,不喜欢我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啊!跟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跟她,沈憓。你说他人模狗样的那一双眼睛怎么就长得不中用了呢!” 沈惠子没醉,但嘴巴一样像柄机关/枪。劈里啪啦地进进出出一大串子弹,宋一满这还没听清楚呢,沈惠子又开始嘀嘀咕咕。 “就那么不解气,你知道吧。就有那么不解气。你愿意你高中的男神跟你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他妈的,这都什么破事。我就感觉我当年白喜欢他了,丫个白眼狼。就算不喜欢我……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要和我最讨厌的人在一起啊!他是不是就没把我当回事?呵呵,亏我还觉得自己多少在他心里留了点分量。我可是要当祸国妖姬的女人。” 瞧着她这样,宋一满算是懂了。谢群之放没放下,她不知道。她压根就没见过谢群之多少面。不过沈惠子这丫头,肯定是没放下的。不管这种扎根她心里的东西是执念还是占有或是不甘,谢群之依旧是她心里迈不过的坎,度不过的劫难。 宋一满叹了口气,对于他俩的事旁人无法多说什么。 但她心中也跟着有些怨谢群之,当年沈惠子帮了他多少,外人看在眼中都知道。当年沈惠子有多迷恋他,她这个好朋友最清楚。怎么就能跟毁了她半辈子的人在一起?明明当年沈惠子失踪时,谢群之来找她,她碍于什么都不能说,只劝他离沈家远点。若是他还有一星半点对沈惠子的感觉,就离沈家远点。他倒好,这几年上赶着凑上去。沈家本来都要日落西山,又被他一手救起。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一满不敢猜,这些事,她向来都不会应付。 沈惠子发完了疯,两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她又说,“阿满,我记得我有东西放在你这里。” 宋一满想起来,“你要拿回去?” “嗯。” 看着沉默下来的沈惠子,宋一满说,“好,我拿给你。” 沈惠子一个人坐在阳台,裹紧了身上的薄毯。住在这种高层往下看,整个城市都映入眼帘。该满足的呀,为什么现在她去觉得如此孤独,以至于浑身发冷。 宋一满走来,把盒子递给她。那是个木雕的盒子,上面却贴了不少卡通贴纸。沈惠子早年爱看知音漫客,偷星九月天是她的最爱。那粉头发的姑娘都褪色了,笑脸也变得模糊。 宋一满把时间留给她,自己去客厅打电话。 沈惠子捧着盒子看了半晌,咬住银牙,解开了木雕盒子的密码锁。 1012. 谢群之的生日。 盒子吱吱呀呀打开,一股尘味。沈惠子咳嗽了声,看着盒子的东西,又忍不住回到了过去。 她偷拍的谢群之的照片,她和谢群之唯一一次拍大头贴的图,她的,日记本。 010 我成功转学到了实验五中,希望能够再见到他。今天特别没有穿校服,嘻嘻嘻。我一定会是校园里最显眼的女孩子啦。所以他肯定能够发现我*-* ——四月一号,天气,晴。 “小姐,不穿校服吗?”出门前,张妈看着她,很是着急地问,“听说这学校管的很严,跟小姐你以前的学校不一样。” 张妈年纪不过四十,头发却是白了很多。天天操心,能不白头发? 沈惠子满意地对着镜子扭了扭,照起来挺好看,她很是满意。 “没事,我第一天上学了,不懂规矩。”沈惠子调皮地说,从张妈的手上接过书包,跟她告别,“我先走了啊张妈,晚上我想吃鲍鱼焖饭,你看着做做吧。” “欸,没问题。”张妈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小姐好好学习啊,张妈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 张妈就差没掉眼泪了。 沈惠子前些日子说要从私立高中转去公立,为的就是好好学习。她说私立里的攀比太多,影响她学习。沈家父母就听她的,动用了一些教育局的手段,让她顺顺利利半路转学。张妈妈挺为她高兴,想着小姐长大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知道认真学习了。她知道沈家父母没安好心,找的那什么私立学校,可是整个市都知道臭名昭著的混混学校。现在小姐离开了,也是好事。 沈惠子一上车,就开始掏出她的小镜子对着脸比划。司机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她,见她涂了口红还在念绕口令,觉得古怪。 八百标兵奔北坡,标兵并排北边跑。 Mua。 沈惠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嫣红的唇,期待着那个男生见到她的反应。她对于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从小就被叫美女,长大了更是有男孩盯着她看走不到动道。到了这种程度,你要说她美而不自知,那都是骗人的。她正是清楚,才会绽放,使得那美丽更耀眼。 车停在那门口,沈惠子的心里就开始打鼓。咚咚锵,咚咚咚呛。 她整理好衣裙,深呼吸,推开门。果不其然,来往穿运动式校服的学生都在打量她。沈惠子调整书包肩带,往校门走,走了两步,傻了。 那站在校门口挂着个红牌检查的那可不就是谢群之吗? 她迈出去的腿火速收回,蜷缩在他看不见的墙脚,心跳砰砰砰地。沈惠子猛地锤了一下的心脏,怒道,“争气点!跳什么跳呢!” 路过的人却以为她发病,上来慰问,“那个,妹子,你还好吗?” 沈惠子假笑,“谢谢,我好得很。” 她伸出脑袋偷瞥,那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不少女孩也学她一样让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不行,不行不行。明明都还没说上三句话,沈惠子都能因为别人老看他而酸不拉几,心中气郁。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面带笑容往校门口走,还没进那道门,就被人伸手拦住。沈惠子紧张极了,她那时候道行不深,什么都写在脸上。一双眼担心受怕地抬头,一看,哎呀呀,那不就是谢群之吗? 他认出她了?看来那天见面还是在他心头留下了印象的呀。嘻嘻嘻,她就说嘛,她这种青春无敌美少女,光是见一眼,那也得在心里给烙上个印子呀。 沈惠子笑起来,手正要举起打个招呼sayhi,就听见谢群之冷漠地问,“几年级几班,没穿校服,扣分。” …… 我去你奶奶的。 沈惠子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面的呀。” “几年级几班。”他声音冷淡。 沈惠子有些受挫了,声音变小,“我,我是转学生。还没拿到校服。” 呸!她的校服明明就在家里放着呢。 她以为这样说,他会稍有动容,哪知他面色还是不改,剑眉星目略动,往后一瞥,“那你过去站着吧,他们都是转学生。” 沈惠子一看,傻眼了。 这怎么全都是没按规定穿校服的人?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真是——” “那边的,站住。”谢群之已然不理她,迈开腿去拦别人。剩下的学生会的人过来请她一边待着,询问她的班级。 沈惠子没精打采地说,“高一七班,沈惠子。我真是转学生。” 那学生会的一翻名单,呆了。 欸,真的! “抓,抓错了?” “我能走了吧?”沈惠子没好气地问。 那男孩被她看得脸红,点了点头,又羞又愧。等她走了,才偷偷去找谢群之算账。 “谢群之,你干的好事!” 谢群之不解。 “真把别人转学生给抓了,吓到人妹子了。” 谢群之:“……” 原来她真的是转学生。 “哪个班的?” “高一七班啊,混世魔王班。” 别看实验五中是重点高中,再重点,那也有一群叛逆小孩。高一七班就是这群小孩的聚集之地。女的花枝招展,男的气焰嚣张。对外说是特长班,除了个别,里面的都是不学无术的家伙为了应付爸妈混个高中文凭。这下好了,又去一个魔头。 小干事还有些担心,“我看看刚刚的女孩长得乖巧美丽,不会在七班受欺负吧?” 她?受欺负? 谢群之想起那天她的大胆行事,沉默了。 “不会。”他淡淡地说。 “噢噢噢。你认识她?” “不认识。” 谢群之见大门口有人跑过来,摘下自己的牌子,拿给小干事。 “你们老大来了,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 等这位也走了,小干事才察觉出一丝丝不对劲。 不是不认识吗?怎么知道别人不会受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两本书的时间线不要在意哦~看哪本就以哪本为主就好。 第10章 转学。 那天之后,整整一周,沈惠子都没在学校里碰见过谢群之。她已经每天晚睡早起给自己精心打扮,力求就算穿宽松丑陋的运动式校服也要让自己别具一格。且,沈惠子变着法卡着点地迟到,盼的就是在校门口能被谢群之给逮住,两个人能说上一二句话,不枉费她这么多苦心。 谁知道呢?次次在门口遇见的都是另外一位寸头男孩。 周五这天,沈惠子抱着最后的希望抵达校门,远远就感觉校门口一阵反光,失望无比。她垂头丧气往学校里走,被一只手拦住。 “干嘛?”她抬头,寸头打量着她。 “我没迟到啊。”沈惠子还是有良心的,真迟到得给班级扣分。她虽然没什么集体荣誉感,却也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拖累别人的家伙。“打扮也没违背。”开学几天,书是没看几下,校规倒是背得滚瓜烂熟。“那可没说不能绑丝巾。” 寸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学妹,我没说要扣你分。” 沈惠子:“?” 那你在这拦着我干嘛? “我看你每天都兴致勃勃地来到校门口,怎么,想认识学长我?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叫高扬。高二一班,是这个学校学生会得副主席。我——” 高扬,我还羔羊呢。 沈惠子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径直朝前走。走了两步,她灵机一动,倒退回来,望着高扬,问,“你也是高二的?” “是的哦小学妹。”高扬笑得痞气。 沈惠子:好想打爆这家伙的脑袋。 沈惠子对于这类人的厌恶来自于宋一满的青梅竹马,段宏同学。那家伙,从幼儿园就跟她不对盘,两人进行过多次宋一满争夺大战。等到了初中,段宏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处处招人,没哪个小姑娘不认识他。偏偏她看得出来,段宏对宋一满有心思。打那时候起,她就觉得段宏这人越不对劲。怎么能喜欢着一个人又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呢? 瞧瞧高扬那说话的调子,倒是跟段宏不相上下的欠揍。 忍住,惠子。 沈惠子微笑着说,“那你认识谢群之吗?” “怎么能不认识?我最好的兄弟。我俩一个班啊。” “他也是学生会的?” “谁?谢群之?”高扬哈哈大笑两声,说,“开学那天我就是让他来帮我站值的,那家伙可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他跟我可不一样,我很爱热闹的。小学妹要是周末想出来玩玩,可以找我啊。” 沈惠子上下打量他,沉吟片刻。 是,是挺不一样的。 天上地下,花无百日红,人与仙不同。 沈惠子浅笑,“好的学长。学长再见。” 等沈惠子走远了,高扬还把她背影盯着,嘴里念念有词,“我说小何同学啊,这个转学生的质量有点高啊。学校里校花的排位是不是得换一换了。”他转头去看着小何,扯了扯领子,“怎么样,我刚刚的表现不错吧?” 小何是个挺乖巧的女孩。标准三方齐的妹妹头,眼睛大大的,长了几颗青春痘。 “副会长,我,我觉得……” “嗯嗯??你觉得?” 小何看着自家副会长那张写满了欢欣的脸,把剩下的话都往肚子里吞了一波。 她觉得啊,人家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她看着,八成是对谢学长感兴趣啊。 高扬又在那念念叨叨学妹的事,小何心中叹气,只觉这副会长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不好。 到了下课,高扬乐呵呵地在座位上哼歌。谢群之只当他一天到晚又傻乐了。他懒得搭理,忙着翻书看高三的熟悉题。班上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知为何停止了,谢群之依然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他的同桌高扬同学爆发出一声惊叹,喊了一句,学妹。 谢群之漫不经心地抬眼,正好跟站在门口的沈惠子看了个对眼。沈惠子高兴得不行,激动地朝着他挥手。谢群之微微皱眉,感觉脑袋上掀起了一阵风,稍稍抬头一看,是高扬那家伙兴高采烈地挥手回应。 不是来找他的啊。 谢群之的笔顿了顿,埋头继续做题。 沈惠子询问了高二一班的同学才走了进来,高扬笑着跟她打招呼。 “学妹,找我有事吗?” 高扬着实有些得瑟。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美女学妹找上门这件事来说,多少是能感到一些虚荣和快乐的。他正高兴着呢,就看沈惠子在谢群之的桌子前站住了。 “学长。” 她声音很甜,甜得高扬心肝发疼。因为这学长不是叫他的,是叫谢群之。 高扬无语,“你们认识?” 谢群之想说也就见过,可这满教室的人都看着呢,小学妹眼睛亮亮,神采奕奕,让他此等心性凉薄冷漠的人都不忍心耍她脸色。谢群之轻叹口气,说,不熟。 光是得到这两个字沈惠子就已经很满意了。 不熟。 那他就是承认他们俩认识啦! 耶! 沈惠子恨不得跳起来,身体按捺住了,心脏却砰砰砰个不停。她大胆地发出邀请,“学长,周末有空的话,出来玩吧。” 谢群之刚想张嘴说没空,高扬就一把把他嘴捂得严严实实,对着沈惠子笑呵呵点头,直说,“有空,怎么会没空。谢群之,你有空对不对?” 高扬的胳膊压在谢群之的肩膀上,痛得他皱眉。他看了一眼小学妹期待的眼神,皱着眉头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那周末见!”沈惠子说,“为了方便联系,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高扬二话不说给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学妹明天联系我就行!” 沈惠子偷瞥谢群之,谢群之已经自暴自弃。 行吧。 就这样吧。 开心得嘞! 等沈惠子出了教室,她才跑动起来,到了阳台位置,大喊了一声。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谢群之拍开高扬的手,问他,“你想追她?” 高扬摇头,笑着说,“说什么追啊,就认识认识。而且老谢啊,这学妹明显就冲着你来的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看不透我这么个好男人。不过我呢,宰相肚里好撑船,也就原谅她了。周末就跟她出去游山玩水。” “学语文学傻了?”他问。 高扬瞪他,“我这是在展示自己的才学!” 谢群之:“……” “不过老谢啊,一码归一码,我看你什么时候也该去换个手机了吧。便宜的智能机也就不到一千元,起码能用微信和QQ啊。” “我现在也可以用。” 谢群之掏出一个诺基亚的板板机,叮叮叮半天,找出了QQ界面。 高扬无语,却也没话可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去玩,明天呢,我跟小学妹约好联系你。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谢群之把那小砖头手机收回书包了,嗯了一声。 高扬那小算盘打得精准,就觉得谢群之不会去。他了解他,知道他周末三点一线,图书馆,自习室,家。谢群之杜绝一切无用社交,高扬还是初中的时候就粘着他,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在高扬看来,谢群之性子孤僻,不爱和人交流。倒不是别人说的眼光高,看不上,而是他实在是懒。人际交往对于谢群之来说,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金钱。他有时候请他吃了顿饭,这家伙都会默默还回来。可高扬清楚,谢群之家里的条件很不好,有时候会成为他默默承受的压力。 那沈惠子,光是看她背的包和穿的鞋,就知道家里是不差钱的姑娘。娇生惯养的,养出来一朵花。高扬周末得会会她。他是喜欢美女,但美女和朋友,他选朋友。 高扬那天来得很早,满打满算想弄明白这个学妹到底想对谢群之干嘛。最好再敲打她两下,她跟谢群之,一看就不是一道人。要是想玩,他高扬可以阿,他最擅长。 沈惠子来的时候,高扬还挺惊艳的。这丫头出了学校就敢搭也敢穿,清纯里透了点小性感,松松垮垮露出来的肩头圆润光滑。他高高兴兴打了个招呼,转眼一看,怎么对面又悠悠走过来一个人。 “谢群之?”高扬错愕地喊他的名字。 谢群之嗯了一声,看向女孩。 沈惠子很惊喜,看着他,说,“你来啦。” 得,也不回话。 真高冷呢! 沈惠子心中哼哼,面上还是笑着,“等下去哪玩?看电影还是干嘛?” 高扬去看谢群之的脸色,只见他不说话。 唉。 “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天?”高扬打着圆场,“最近新上的电影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是吗?可是那个——” “走啦学妹!” 高扬上前一步拽着沈惠子的胳膊,拖着她走。 “一会我请你。”高扬小声地说。 沈惠子不明所以,“为什么阿学长?” 这家伙该不会想泡她吧?不要啊!她一颗心都是谢群之的阿! 高扬哼哼两声,“请你你就受着。” 沈惠子:…… 哦。 你真有钱呢。 沈惠子不着痕迹地落后了高扬两步,偷偷扭头去看走在他们后面的谢群之。他步履轻踏,身姿挺拔,穿着洗了很多次的白T,也看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光是这样同行一路,沈惠子就已经开心得想要捂嘴偷笑了。 这转学也太值得了。 第11章 公司。 那天的光景还恍惚出现在眼前。少年清冷的的眼眸浅淡地掠过,她还来不及捕捉自己在他瞳孔之中的倒影,闹钟就响了。她只好醒来。 入目的是谢群之配置给她的一套房,听说是公司的,可问林小梦,她支支吾吾说房产证写的是谢群之的名字。大老板的房子,拿给她这个一文不值的演员来住,实在是施舍。房间是浅蓝色的,沈惠子第二喜欢的颜色。除此之外,她曾疯狂迷恋过芭比粉。那是被人错愕,排除在正常之外的粉色。就像她自己。 自从打开了那本日记,这几日总是翻来覆去在梦中重复高中的片段。她甚至有些不敢确定那些出现的都是真实的,太虚无了,伸手只能抓住空气。她害怕就连那些珍贵的暗恋瞬间都是出自于她的臆想,那么她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救命药剂就变成了虚假。好在一笔一划地日记印证着一切。 那些都是真实的。 那个男孩,曾经只把她划入势力范围。 她是沈惠子,曾经是谢群之的小跟屁虫。 现在—— 沈惠子站在镜子前,手伸在背后,一点一点拉上了衣裙的拉链。镜中的女人已然成熟,眉眼里已找不到天真。她冲着镜子微笑了下,是百分百的温柔可人。这就对了。沈惠子想,这将是她从此的假面。 从她家到Babi娱乐公司本部打车需要三十分钟,坐地铁其实挺快,就是需要换乘十号线。沈惠子正在迟疑该如何选择,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下楼。] 那手机号是她没有保存的,可数字都清晰地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她曾在夜晚里捧着纸条一遍又一遍地背下这个号码,躺在床上开心到踢腿。 沈惠子微微皱眉,回他。 [怎么是你?] [顺路。] 是否真的顺路沈惠子不想探究,她瞥了一眼镜子,回。 [你先走吧,我要化妆。]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沈惠子握着手机怔了好一会,毕了,她嘲讽地扯出一抹笑容来。她还在口是心非地期待什么呢? 等沈惠子描完眉,喷了香水踩着高跟鞋出门时,没走两步,就在小区门口被人拦住。看着挺老实憨厚一人,笑得慈祥和蔼。 “沈小姐?”那人这样称呼她。 “您是?” 沈惠子无声无息地小退一步,反手攥紧了包。 那人举起手机,点开,播放了个视频。视频很短,里面是谢群之的身影。 “我先去上班了,找了老罗来接你。” 老罗又笑着说,“以后我就是宋小姐的司机了。” 沈惠子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她敛尽神情,朝着老罗问好,上了车。老罗还在打火,沈惠子慢悠悠问了句,“你们家谢总住哪啊?” 老罗拉动挡位杠,平稳地把车往前开。 “谢总?我听我儿子说,住南海山别墅那边。听说沈憓小姐也住那边。”老人家也有些八卦,笑呵呵地讲,“您还别说,沈小姐,您俩名字可真像。你们认识?” 沈惠子唾弃自己心中刚刚生出的感动,冷笑一声,说,“不认识。” “那还真挺有缘的。我看谢总对你挺上心,还以为是照着沈憓小姐的委托。” 老人家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沈惠子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是吗?”她语气里藏着清浅的嘲讽,刀片软软地往外甩,“我跟沈憓不熟,纯属凑巧。” 谢群之要是真因为这原因来接近她,那她迟早拿了把刀把这两人挨着剁碎了丢去喂狗。不行,那还不能喂同一条狗。就算这样,她也不能接受谢群之死了还跟沈憓待在一条狗的肚子里。她不允许。 老罗逐渐感觉气压不太对,脖子上凉飕飕的。他以为自己空调开冷了,可低头一瞥,也没多少度。老罗摸不准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索性闭了嘴,只管开车,争取早起把后面这位大小姐送下去。 老罗在心中抱怨,这谢总也是的,大早上让他儿子打电话过来。虽然他以前一直都是谢总的司机,可扰人清梦,怎么也不该是人干事。不过他寻思着,这位沈小姐,总该跟那位沈小姐有些什么关系的。这些富贵人家的事不该他管,他收了心思。 沈惠子到公司的时候都是八点半的事了。 Babi包了一整栋楼,分给各个部门。安保很严格,楼下还有粉丝在排队应援。沈惠子走的幕后员工通道,进大厅的时候不是很引人注意。她生的美,可来来往往的人充其量多看她几眼,惊叹两下,又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毕竟都是奋斗在娱乐圈一线的人,美人也见了不少,而且怎么说都有些眼见力。瞧她一个人孤零零走进来,一看就是没什么名气的。 林小梦早就接到了她的消息,跑过来接她。她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大老远就高高兴兴地朝着沈惠子招手。毕竟那天机场一别之后,她们很少再见面了。林小梦就是喜欢沈惠子,觉得这位姐姐哪哪都合眼缘。更重要的是,林小梦无比认可她的演技。她是慕强的,沈惠子就是她眼中的强者。 “沈姐姐,你来啦。” 见到林小梦甜甜的稚嫩的笑,沈惠子烦躁的心情好了一半。 “嗯,你等我很久了?” “才没有呢,我也是刚刚到。”林小梦领着沈惠子往里走,“沈姐姐,我带你上去呀。刚好去见老板。” 林小梦把工作证拿着嘀地刷了一下感应器。 通道为两个人打开,沈惠子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有不少人朝着林小梦打招呼,大家叫着,小梦今天来上班啦。沈惠子心中多了心思,等两个人刷卡进了高层专用电梯间,狭小的方格里,镜子中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沈惠子直截了当地问,“不少人认识你?” 林小梦愣了下,脑子里反应了几秒,点了点头,感叹道,“你说他们啊?”林小梦皱着眉想了想,“认识我的人不多,但认识我哥的人不少。” “你哥?”沈惠子看着林小梦,迟疑了下,问,“你哥难道是……林琛?” 林小梦还有些惊讶,“沈姐姐你居然知道?是老板告诉你的吗?” 沈惠子心中嘲讽,时至今日,她和谢群之也没有私下闲聊几句,又怎么会聊起关于林小梦甚至她哥哥的事。她眉头轻挑,不接话,只说,“我猜对了?” 林小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猜对了。林琛是我大哥。” 沈惠子想起来,林家是有三个小孩。 林小梦补了一句,“我二哥是从政的。”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林小梦按住开门键,“沈姐姐,你先走吧。” 沈惠子迈开腿往前走,林小梦乖乖跟在她的身后。总裁办公室就在几步开外,秘书的办公室也在周围。周秘书看见了他们,也没出来,就在玻璃后面朝着林小梦做了个手势,比了比里面。林小梦看了颔首点头,带着沈惠子往里走。 林小梦正要叩指敲门,门就被人拉开。 谢群之就站在门后,侧身邀请两个人入内。 “大老板来开门,我倒真是荣幸。”沈惠子一张口就阴阳怪气,总之就是昨天梦里见到了这家伙,今天起来再看他这张脸,哪儿哪儿都不爽。 林小梦大气不敢喘一下,全身就剩下眼球在滴滴转动,这边瞥一眼沈姐姐,那边偷偷瞄一下谢老板。 谢老板搁那一坐,腿一翘,手一搭,端的是大气周正。 “应该的。”他四两拨千斤,云淡风轻地把沈惠子的刀剑挡了回去。他又瞥了一眼还站着的两个人,说,“坐。” 沈惠子不知怎得,就这么乖乖听话地坐下了。等她坐好,两手平平整整贴在膝盖上,搞得还跟以前被他补习那段时间一样,背也挺直,看得林小梦都不自觉调整姿势怀疑是不是自己态度不够端正。 谢群之不是没看见,他在心里笑。 沈惠子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丢人,赶紧敲了敲桌子,换了个姿势,直直切入正题,“今天要谈什么?” 谢群之问林小梦,“你没跟她说?”他装模做样地找了找文件,拿出来,递给沈惠子。沈惠子接过看了一眼,那是个综艺的邀请合同。 《演入人心》,香蕉卫视下一季度首档推出的演员类综艺节目。具体的沈惠子快速的翻了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沈惠子问林小梦,“你怎么不跟我说?” “啊?”林小梦也有点傻,心想,可这老板根本没跟我提这件事啊。她又不敢直接说,只能又想,是不是她真的脑子不太好使,忘记这一茬了。 然后她又听见谢群之慢悠悠地讲了一句,“小梦还年轻,有些事处理不好,你多担待。事业上如果有什么问题,多跟我了解联系就行。” 林小梦再单纯,这下也听明白了。 这老板就是想假公济私泡妞啊喂! 她都听明白了,沈惠子能听不懂?她就拿着文件,笑得妖娆,只说,“谢总要是不觉得麻烦,那我以后一定多多麻烦麻烦你。” 几个麻烦被她念的劲道,沈惠子忽然有点找回了高中那种和谢群之过招的感觉,那时候她总是主动,以为自己占据上风,可到头来还是被谢群之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她不要了,也不敢了。她又有点怕,又忍不住往里试探。或许她这种女人就是天生赌徒,一辈子就注定在爱里你死我活。 谢群之笑了,说,“你的事,从来不算麻烦。” 沈惠子的心咯噔一跳。 她看着谢群之那双眼睛,逼着自己清醒。 沈惠子啊沈惠子,棋局才刚刚开盘,可不要妄陷其中。 第12章 渣女。 沈惠子签了合同就跟着林小梦离开了,接下来她要上一周的表演课,节目将在七月正式开始录制。 沈惠子跟谢群之过招归过招,可对待自己的事业是极其上心的。她找林小梦打听了关于香蕉台新综艺的消息,制作人算得上是老牌,前期出过不少优秀的综艺。制作层面上沈惠子不太担心了,又开始研究将会和她一起参加的选手,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靠谱的消息,大多都是网络画饼。 她冷不丁翻到了一个消息。 @娱乐小周报V:某85当红花旦将会参加不久后的演员类综艺。 @一直憓爱你:抱走我们家女神,画饼不约~ @小毛不长毛:暗暗期待。 沈惠子冷静地盯着那账号头像看了几秒。 “她也要参加这个综艺?” 林小梦没反应过来,沈惠子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 “沈憓。她也要去?” 林小梦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想了想,抠了抠自己的额角,“这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据说沈憓从来不上综艺的。”她声音又低了几分,“这种综艺,她可能也不需要吧……” 林小梦说的委婉,其实意思已经到了。一是沈憓的名声搁那放着的,她不需要再靠这种综艺博取关注。二是沈憓那人尽皆知有目共睹的演技,还算是不错,也是经过拿奖评定认证的。她何必再参加这种综艺?赢了是应该,输了丢面,没半分好处。 沈惠子敛了神色,把玩着手机,忽然对着林小梦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能不能完成好。” 林小梦头一回听到沈惠子这么说,心中有些暗搓搓的激动,高高兴地地问,“沈姐姐,什么任务啊?” 沈惠子轻笑一声,“我想让你找个办法,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明星,知道我要参加这个综艺。” “你是说……沈憓?” 沈惠子眉一挑,“嗯哼。”她伸手拍了拍林小梦的小脑袋瓜,“这件事能办到吗?” 她问的温柔,把林小梦满脑子的智商都给搞没了。她跟个被美女哄骗的昏君一般连忙嗯嗯嗯应承下来,还不断发誓绝对可以做好。等沈惠子满意地走了好几步,留在原地思索这件事的林小梦才想到不对——她家沈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林小梦碎步跑追过去,站在沈惠子的身边,问她,“沈姐姐,这事,我能不能告诉老板啊?” 沈惠子定住,反问,“你是我的经纪人,还是他的经纪人?” 林小梦毫无疑问地回答,“当然是沈姐姐的!” “以后都要乖乖听我的话。”沈惠子温柔地问她,“好不好?” 林小梦痴痴点头,她心想,那她瞒着谢老板。正这么想着呢,又听见沈惠子叮嘱她,“这事是该让他知道知道。” “啊?” 林小梦傻眼了。 “为什么啊!” 沈惠子瞧着她那张稚嫩的小脸,被逗笑。 “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她跟谢群之两个人之间的事,很复杂。 这话在林小梦那里听着就变了味儿。 她忍不住打量面前的女人,是有那么一股混身的狐媚子味道,不是浪荡和风尘的那种,是纯而带欲,有一种高级的性感存在。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骂,老板真不是个东西。有了沈憓这么个未婚妻,还想勾搭他们家沈姐姐。林小梦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提心吊胆地说,“沈姐姐,虽然我这个人没什么三观和道德观念,可是那沈憓和老板,他们……”她不敢去看沈惠子的脸色,只好说,“沈姐姐,我怕你受伤。” 她当然是站在沈姐姐这边的,这好些日子接触下来,她看不透沈姐姐,可总感觉她身上有一种很奇异的悲伤和韧劲,当遇上老板时,这种东西又会燃烧起来,变成火焰,显得耀眼。 沈惠子懂林小梦的意思。 她又何尝不懂? 那她是坏女人吗?她不知道。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谢群之现在是属于沈憓的这件事。她就是装聋卖傻,当没看见。谢群之的态度也是勾得她欲罢不能的原因。她要是那坏女人,谢群之就是山上的土匪强盗,他们俩合该天生一对。这是她的偏执,是她的一生都消除不掉的恶意。谁都可以,沈憓不可以。 这两个字就是她一生失败的命门。 而她不会再输。 这么想着,沈惠子其实有些心惊了。要是再输了怎么办?要是谢群之最后真的选择了她怎么办?她岂不是彻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可她又一想,除了这破破烂烂的心脏和一副躯壳,她又还有什么呢?就连身份都是造假的,活着都是幸运。再输又如何?大不了死去。 沈惠子昂首挺胸往前走,推开了babi公司的大门,林小梦一时错觉,她脚下踩着的是万丈光芒。 沈惠子走了没一会,周秘书摁响了谢群之办公室的门铃。 两个男人,隔着办公桌对望着。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谢群之问。 周秘书摇了摇头,“八年前的资料都已经查不到了。那时候是纸质资料,说是因为火灾被销毁没有备案。现在存录的只有一句,此案件是悬案,沈惠子确定失踪,疑似死亡。”周秘书叹了口气,“老大,这就还是和之前我们能够查到的东西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收获。” 谢群之皱了皱眉头,他接过资料不死心地翻了翻,最终沉默地合上文件。的确是看过无数次的了。 但真的只是失踪这么简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罗知棋就不必提醒他注意沈家的家底。沈氏医院目前已经被他掌控,能够收集的资料也已经算得上是齐全,都没有太大的别的问题。 难道真的要等跟那个女人结婚? 一想到这,谢群之就嫌弃地又皱起了眉头。 周秘书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瞧着他这样,给他雪上加霜,再恶心了他一把。 “老大,我在给你看个东西。”他把一直拿着的杂志递给谢群之,封面是沈憓,标题竟然是“总裁夫妇的甜蜜高中往事”。 谢群之眉锁得更紧了。他接过,拿起,翻开,指尖在有沈惠子采访那一页停住了。接着,越看,他就越觉得恶心。 “我和群之是高中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去参加英语辩论比赛,我对他一见钟情。是的,一见钟情。然后就倒追了他好一阵,还故意撒娇让我爸妈转学去找他。他那个时候对我估计也没有动心。不过呢,好在我脸皮够厚。是的,我认为女孩子有时候稍微主动的话不算是坏事……” 那印在杂志上的每一行字,谢群之都能够在回忆里找到对应的痕迹。可完全与图上笑靥如花的女人无关,那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孩的珍贵回忆。那是只属于他和沈惠子的青春时代。 不该是她沈憓的。 谢群之已经生理性犯呕了,看得周秘书都有些担心。他想上前一步帮忙,被谢群之抬手阻止。他镇定下来,一张脸冷凝结冰,杂志被他丢进垃圾桶里。 “这是样刊?”谢群之问。 周秘书点了点头,“但听说杂志公司那边已经准备开始一印。” “截了。让他们马上找人重新做这一期的封面和采访。Babi的艺人随便挑。” “可是老大——” “怎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谢群之挑眉。 周秘书摇了摇头,应下了这个吩咐,等他走了两步,又被谢群之叫住。 “算了。”他听到谢群之语气冷静地说,“你让杂志公司先发出部分,再撤回刊物,重新发二次拍摄的。这之中需要浪费的资金算在我私人头上。” “老大……这样会不会……太狠了?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周秘书有些怜悯沈憓了。 这么一来,不管是圈里还是圈外人,都会知道其中有鬼了。 谢群之笑了笑,拿起他桌面上另外一份资料,“我可没有在外包养男明星的未婚妻。再说了,你还不清楚?” 那不过是他要求沈憓跟他做的一场戏,用来逼沈惠子回国而已。若她乖乖听话,他不会亏待她。可她…… 谢群之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一下又消失了,他没抓住。等周秘书跟他告别,他自己坐在办公椅上发呆了片刻,才捋出来一点苗头。 在沈惠子离开前,从来没跟他说过她有一个姐姐。后来,沈憓从她的口中出现,也不是什么好的情况。她一下就多出来了一个姐姐。谢群之那时候敏锐的感知到了她的不喜欢,还没来得及追问,她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会跟沈憓分享他们之间的故事吗?他看未必。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谢群之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决定找个时间再去会会沈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正在慢慢调整心情,外加还要工作,每天码字的时间可能不太固定,所以更新时间可能也没有之前固定。大家多多担待,争取每天都会在十二点前日更一份。 第13章 综艺。 香蕉台的综艺录制在单独的影视录制棚,由于《演入人心》是特级核心项目,所以分配到的录制厅很是豪华。为了照顾各个参加嘉宾,还特意安排好了各自的准备厅,互不碰面。 林小梦跟着沈惠子被工作人员领进去,一路上的不少人都打量着她们俩个。沈惠子实在是没有名声,林小梦又生的稚嫩,两个人就像是闯入狼群的羊仔。沈惠子倒是泰然自若,步子也迈得坚定。她还在公司里还挑上了两个助理,跟着一起过来,以免做事人手不够,录制一旦出点问题就不容易解决。 沈惠子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眼都有谁来到这个节目,可谁知道一路走过来,看了好几眼各个门口的招牌,一个名字也没见着。节目组贼精,用各个颜色代替名字作为标识。沈惠子的门口贴着粉色,她一见就心生高兴。 一行人进了房间,林小梦还显得挺紧张,坐在那位置上,时不时地叮嘱小助理照顾好沈惠子。自己也一整个人都神神叨叨,听得沈惠子脑仁发疼。 她笑,“小梦,咱们能消停会吗?” 林小梦:“啊?” “别紧张,别担心。”化妆师给她整理着妆发,沈惠子那张脸映在镜子里,艳光四射。这阵仗被林小梦弄得就像是沈惠子要出嫁了一般,小姐不急丫鬟急,小姐反而老神在在地安慰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小梦深呼吸一口气。她当然肯定沈姐姐的实力和美貌,但观众缘这个东西不是说说就准了的。万一观众们不喜欢她,沈姐姐伤心怎么办? 沈惠子猜到了林小梦心中所想,宽慰她,“不用想太多了小梦。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别人喜欢不喜欢,都是命数。” 她这一生只对一个人勉强过,那就是谢群之。 林小梦虽然在做经纪人这件事上不够成熟,没什么魄力,但搭上沈惠子正好。沈惠子最近都跟谢群之交接工作事宜,林小梦正在慢慢成长。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很纯粹的对她好的心。谢群之加上林小梦,大概是对于她的事业有益的最佳组合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录制时期。沈惠子是被安排在最前出场的,因为她没什么名气。导演组给她找了个百老汇的中国公主的由头来介绍她,听上去牛逼哄哄的,实则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不懂行的人都搞不明白意义。 评委组都是国内叫得上名号的人,沈惠子的态度摆得很端正。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新人,礼貌地回答着他们的提问。接着就是后面的嘉宾挨个出场,不受重视的沈惠子被安排在最边缘的角落,只是她光是站在那,映在镜头中都算得上出众。正面一号机位的老师忍不住把镜头对着她拍了半天,被现场编导提醒,才尴尬地挪开镜头。 主持人站在台上抑扬顿挫地介绍呢,说是有个神秘嘉宾会压轴出场。 沈惠子站在一边无聊,听了心中默默吐槽,当了主持人的人还不如她这么个出国多年的人了解中文。压轴难道不是倒数第二的意思吗?她心中正想着呢,那聚光灯咔咔往舞台中央一打,升降台缓缓动起来,在所有人目光聚焦之处,一个女人登场了。 那张脸,沈惠子都不需要睁开眼睛,光是用她那小翘鼻闻一闻,都能直截了当地从她身上闻出令她生厌的气息。 主持人笑得灿烂,念着台本上的台词。 “最后一位嘉宾就是我们的沈憓啦。这是沈憓的综艺首秀,实在是很期待她的表演。那么接下来,按照比赛规则,我们需要让各位嘉宾抽选自己的对手。本期节目是给定参照主题,二人联手表演戏剧,最后由我们的评委决定去留。” 沈惠子听到这就觉得不对了。 在给她的合同里,分明写好了,第一期是按大众评审的投票确定去留。 有诈。 林小梦站在后台,更是反应过来了。她咬咬牙,转身去找录制组的组长。 台上,选择对手以及队友的权力交接到了沈憓的手上。她踩着高跟鞋,笑得温柔,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沈惠子的面前。 时隔八年,两个人第一次打了照面。 沈憓还是那张温温柔柔的脸,只是眉眼中含着锋利,以及高高在上的调性。那一年,沈惠子被带到她面前,她也是这样的表情。仿佛她沈惠子只是蝼蚁,是一件物品。 沈憓笑了,指着沈惠子说,“我选她。” 在摄影机看不到的地方,她对着沈惠子悄声补了一句。 “看见了吗?就算没有你,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你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你心心念念的谢群之,要娶的人,是我。” 沈惠子的指甲都陷入了掌中,却还是装作不甚在意,只说,“你当真什么都要和我抢?” 沈憓眉一扬,语气更是嚣张。 “不是抢,而是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 “沈惠子,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 “是因为我,你才有机会出生的。” “记住了吗?” 沈惠子怎么会记不住呢?她过去八年的每个夜晚都会做到这一场噩梦。她的人生就是背负在肩头的重担,每一天都是死亡预备期。偏偏她曾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公主。 沈惠子心中冷笑,只四两拨千斤地对沈憓说,“说够了吗?”她语气中满是不在乎。 沈憓最喜欢看她这副表情,倔得要命,让人忍不住作恶。 “当然,毕竟,马上就该我们去准备表演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们抽到的题目是,《双生花》。 台上风起云涌,台下林小梦也焦灼无比。 她现在整个人就胆战心惊,以为是自家老板和沈姐姐的奸/情暴露被人家沈憓沈憓这个正宫太太找上门来折腾了。她先是跟制作组理论了一番为何临时调整规则,人家也支支吾吾解释不了什么。林小梦心中又急又生气,一腔的火全都怪在谢群之的身上了。她想了想,给谢群之发消息。 -老板,沈姐姐录制的那个综艺,沈憓也来了。 不出五秒,谢群之马上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去干嘛?!”谢群之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气 ,“我之前不是通知过各个部门不要把这个项目交接到手上。” 林小梦忽然觉得头疼,难道是因为她听了沈惠子的话私下告知了沈憓那边这个消息,才导致了现在的场面?她一时语塞,不敢说话。 这时,她又听到谢群之说。 “我一个小时后过来,你把她给我照顾好。”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少,不好意思。有点不在状态,我慢慢调整一下。 第14章 委屈。 谢群之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了一个不可继续的阶段。场面一时很是僵持,主要分为两派:沈惠子和林小梦,以及其他人。他被香蕉台的狗腿子寒暄着领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般场景:沈惠子和沈憓在台上对峙着,沈憓端庄大气,沈惠子没什么表情,可眉眼里就是藏不住的火气。林小梦站在沈惠子的身边,满脸担忧和怨怼。除了林小梦,沈惠子的身边再无其它人了。而沈憓的周围倒是乌泱泱围了一群。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来,那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朝他看过去。 谢群之是谁啊?谢氏集团掌权人,旗下投资公司上百,涉及产业广泛,近几年创立babi娱乐更是在传媒圈里混了个风生水起。关于他的传言从未停过,可他就是稳稳坐上了这位置。手腕狠厉,姿态强硬,面上却是个冰山活佛,就算笑都不怒自威。最最最重要的是,在场的人都清楚,前段日子传出来的八卦——他要和沈憓结婚了。 已经有人开始小声地嘀咕了。 “老板找上门来护妻了?” “看来谢老板对沈憓是真爱啊……咱们今天这队没站错啊。” “我听说前些日子沈憓的杂志周刊发售出了点问题,说是背后都是靠这位解决掉的。” “真的假的啊?那那个新来的,什么沈惠子的,岂不是完蛋了?” “话说,我打一开始就觉得她这个名字取的有点意思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居然还不自量力跟沈憓对上,啧啧,只怕是哪家公司推出来蹭热度的新人,却是不知道沈憓大小姐的脾气那可是一流。我听说她连导演都骂呢。” 沈憓不是聋子,她听得见身后若有若无的碎碎念。可她满足于别人这样的猜测,就算她和谢群之之间的那一场订婚只是做戏,是她的要挟,可她还是乐见其成别人去幻想她和谢群之的关系。 她看着那个男人顺着道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左手还搭在右手手腕上若有若无地捏着,时不时露出嘶地痛吸声。很微弱,但是足够吸引注意力。 “群之……”她委屈巴巴地叫他的名字。 谢群之扫了她一眼,只问,“我不是通知你的经纪人让你不要参加真人秀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憓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就这么不给她面子,一时表情有些僵持不住。她尴尬地笑了下,“我这不是想着锻炼一下我的演技嘛。”她想靠过来,谢群之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你的演技还能锻炼?”他冷冰冰地接了一句,也没带什么特别的讽刺意味,可耐不住听者有意啊。这话既能说是谢群之夸赞她演技好到无需锻炼,也能说是他认为沈憓实在是没有进步空间了,一生只能原地踏步或者倒退。 沈惠子恶毒地想着,希望是第二个意思。 她这脑子里的恶意还没退散完呢,就见谢群之转身看着她。 咯噔。 沈惠子马上在眼中含上了波光粼粼的泪水,依照她的估计,此刻的光影衬着目前的状态,能把她整个人显得柔弱中带一丝坚韧,坚韧中带一抹脆弱,脆弱中带着一段刚强…… 咳。 戏过了。 “受委屈了?”他看着她,只问了她这四个字。 四个字敲在沈惠子的心间,把她那点假意折腾出来的眼泪彻底弄得流淌了。她尴尬起来,立刻伸手想要抹掉泪水,谢群之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掉了那一片湿润。 指尖都泛着冰冷。 谢群之一时开始怀疑,他用的计策是对的吗?他把沈憓当靶子,引沈惠子这条蛇出动。这样当真是好的吗?她怎么就哭了呢。虽然她演技精进,可假哭起来还跟八年前一样,再假都叫他心疼。 明明是想要让她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的。 看看呢? 现在却是她一个人被围困。 他为什么就不敢直接了当地说,沈惠子,我还喜欢你。不,我还爱你。你回来好不好?你回到我的身边。他明明已经比当年多了很多权势和金钱,他能够给她一片天了。可他始终还是那个在爱情里,自卑的,不确定的小男孩。 谢群之一面恨上了自己,一边又怪沈惠子的隐瞒。他攥紧了另一手的拳头,见她哭得更厉害,又忍不住扣着她的脑袋,叫她把眼泪蹭在自己的肩膀。 “别哭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抬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脑勺,瞧着她那精心做好的发型,指尖顿住,收了回来。 沈惠子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不知道,她等他这一句,你受委屈了,等了多少年。 她不是不可以一个人扛,她咬咬牙坚持,风雨再多都能往前冲破。她是战无不胜的雅典娜,她什么都可以不怕。可是在他的怀中,她永远只是脆弱的维纳斯。她现在就想把那么多年里受过的所有伤都告诉他,让他瞧瞧,希望他好好疼爱她。可是她不能。 沈惠子把眼泪倒逼回去,退出谢群之的怀抱,看向已经全然白脸的沈憓,扯了扯嘴角,说。 “算不上委屈,只是想问问沈憓女士,到底想干嘛?” 她丝毫不遮掩自己仗着谢群之来了之后一下生出的气焰。就连林小梦都看出来,沈姐姐说话都有底气多了。谢群之站在她的身边,也跟着她看向沈憓,眼神示意她说话。沈憓哪里有力气说话,她咬着唇抓着裙摆,完全陷入崩溃边缘。 见她派不上用场,谢群之就去看林小梦。 林小梦正要讲话,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倒是没什么,就是两位女士在表演上有一些小小的摩擦。” 谢群之看过去,皱了皱眉。 刘家自,得过视帝,这一次综艺的三大评委之一。 毫无缘由的,谢群之脑子里的警报拉响了。 这家伙干嘛突然跑出来说话?他难道是被他们家惠子的眼泪给感染到了?搞什么啊这家伙。 刘家自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股敌意,心中不明,可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第15章 原委。 事情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两个女人上了同一台综艺要表演一个主题,排演的好好的,出了一些小问题。 《双生花》听名字便是一个双女主的大戏,原片乃是蔡伊琳女士导演的大作,讲述两小无猜青梅二人的故事。男人当然是在这个故事中不能或缺的一环,他充当着催化剂的作用。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的故事并不稀奇,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少见,这故事怎么看怎么落入俗套,可耐不住恐怖风格做得极致,对于人心的细节描绘也十分到位,因此也算是一部佳片,时不时被人提及。(注1) 沈惠子和沈憓要表演的片段就是里面最为人津津乐道,堪比花儿与少年4的女子撕逼大戏。 这场戏主要讲的是正宫姐姐回来发现狐狸精绿茶婊妹妹已经和自家未婚夫勾搭得有模有样了,心中气郁,愤怒不已,找上门来当面撕逼。两人一番对峙交谈。正宫姐姐质问狐狸精妹妹,说自己这一生里有什么从没忘记她的那一份,为什么就连男人还要跟他抢。妹妹只说,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她可有可无的施舍。她要抢的就是那唯一真爱。 文戏就到这里了,接着是一番精彩的动手。正宫姐姐要伸手扇狐狸精妹妹一个耳光,狐狸精妹妹要推她一把,使她往后靠,不得不撑住桌子才能站稳。 挺恶俗的,选这个片段的人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沈惠子和沈憓刚刚就在排演这个片段,一开始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两个人对于自己分配到的人物也没有怨言。瞧瞧沈惠子那张脸,不好好演个狐狸精都算得上是对于美貌资源的一种不合理浪费。是会被颜粉们抓起来坐牢的。 沈憓挑了姐姐的角色,和她心意,最重要的是能够肆无忌惮地当着所有人给沈惠子一耳光。甚至不只是一耳光,只要她想,按照排练和磨合的理由,她想打多少次打多少次。 可偏偏就那么一巴掌下去,事情出了问题。 沈惠子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自认自己在情绪掌控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当时看了范例片段也清楚这一巴掌躲是躲不过了,得受着。可她心里还在预估,沈憓究竟是打算实打实的演,还是借位取巧。一巴掌这么下来,挨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得,她懂得了沈憓的选择,她挑了前者。 那可不正好? 沈惠子也按照剧本推了回去,力道不大,但是被她用了巧劲,外人看着很是用力。这是他们演话剧的必修课之一,沈惠子深谙此道。 这么一推,沈憓整个人就开始脱离剧本了,完全自我发挥。先是哎哟一声,小眼里掉了两滴泪水,再是屁股墩子往后一坐,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人侧坐在地上,一手捂着手腕,姿态柔美又可怜。 “你干嘛这么大力气呀。” 沈憓是这么说的这句自创台词。 然后整个场面就开始一窝蜂的乱哄哄了起来。先是现场编导上来询问有事没事,担忧得不行,再接着是沈憓得一堆助理和经纪人,冲上来关心了两句,开始指责沈惠子的恶劣行为。紧接着就是那些紧跟着想给沈憓拍马屁的家伙们开始说话,整个现场噗噗噗个不停,全然一个放屁精选大会。 什么那个不红不火的女的肯定是故意的。 什么又来一个想红想疯了的。 沈惠子就站在那看着沈憓表演,半点多余的神色都不想给她。 这招太烂,烂到了极致。 不过烂招归烂招,在现场造成的影响也是挺盛大的,这才有了谢群之刚刚一来看到的场面。 刘自成讲完以后,谢群之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沈惠子,面上不显,心中实则匪夷所思。 什么时候这丫头也能乖乖站着不动被人大大咧咧地赏一个耳光了? 刘自成来当和事佬,笑着说,“所以谢老板,你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演员排演的时候出现了一些误会,何必这么紧张。” 谢群之勾了勾唇角,只说,“是吗?”他转身去问沈惠子,“还想继续吗?” 他等一个她的答案,要这破综艺她不想参加了,他立刻转身带她走。 沈惠子眉一扬,讲了四个字,为什么不? 沈憓的脸色难堪的要命,谢群之今天的行事分明就是把她刻意营造出来的两个人的恩爱人设狠狠踩碎,碎的满地都是残渣。偏偏她不得不继续伪装,弯腰把残渣捡起,拼凑完全。 “是我的人小题大做了。”沈憓没有犹豫,把锅往别人身上甩。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示弱和卖惨,在谢群之那里得不到任何回应以后,便不再装模做样地捏着她一点破事都没有的手腕。 于是节目又恢复了录制,编导前来温和询问沈惠子是否准备好上台表演。林小梦在旁边翻白眼,深感这人态度跟刚才相比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分钟前,她沈惠子还是狼藉无名的查无此人的女演员,新人,抢着来凑热闹蹭热度的。 几分钟后,谢群之站在她身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要是这位冷面总裁有一心半点的偏心,那都是偏向她沈惠子的方向的。娱乐圈多的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人,瞅着这情景哪里有看不懂的道理。就连评委席上的三位,也都是人精,更懂此道。 于是一场表演结束,该他们评判的时候,毫无意外都选了让沈惠子晋级。 沈憓非常之错愕,且生气。她花钱找人打点的一切,更改了赛制的投票制度,特别把选手去留的决定权放在评委的手里。她算得好好的,以她的名声和背后的势力,在座的那几个不可能不把票投给她。沈憓从一开始听说沈惠子要上这个节目就开始忌惮了。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妹妹的心性,她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就会做到最后。当演员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在她的日记本里被写过好多次。她原本以为沈惠子离开华国以后此生都不会接触到这个行业,可谁知道呢?她又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谢群之还站在了她的身边。 注1:参考蔡依林女士的MV《红衣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四百收藏啦,算是最近的一点好消息吧。这两天更新应该可以稳定下来了,还是九点见。谢谢一直追文和在评论里鼓励我的宝贝,笔芯。 第16章 亲密。 “想吃什么?”谢群之坐在驾驶位上,瞥了一眼正在扣安全带的沈惠子。 沈惠子没什么心情考虑吃的,只说,“都行。” 谢群之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讲,“那我来安排。”他调整好后视镜,开始倒车,准备驶离停车场。 沈惠子还挺好奇,“今天司机请假了?” 谢群之稳当地把车开出来,只说,“嗯。” 其实哪里是请假了。他本来在开会,司机被他金口玉言指使去休息。本以为会开一下午的会,哪知道半路接到了林小梦的电话,当下立刻火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他就有那么着急,连等司机小罗的心情都没有了,自己拿着钥匙就一路开车杀了过来。 得亏他还算有点残存的理智,没闯个红灯出个车祸。不然老婆没追着,自己落了个半身不遂。 两个人没话说了,沉默在蔓延。 沈惠子竟然有些分外想念这种久违的沉默,于她和谢群之之间的,缓慢流动着的沉默。 谢群之抬手摁开了什么,浅淡的音乐从音响里传出来。那是一首女声的哼唱。声音一出,谢群之的脸色就变了,他立刻再按了一下,换成了别的。 就那么短短几秒,沈惠子还是捕捉到了。 她别过头去看窗外,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了笑意。 谢群之见此松了口气,以为她半点没发现。 可沈惠子怎么会没发现呢?那哼唱是她的声音,自己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声音。她依稀记得那好像是她唯一一次参与娱乐性音乐剧演出时演唱的选段开头。 沈惠子收敛消息,定好心神,假意刚刚在咳嗽,又转过身来。 谢群之瞅她,“感冒了?” “没有。”沈惠子悠悠丢给他两个字,看他的脸色。 瞧着他那正儿八经,撩拨不动的样子,还装,给她使劲装。沈惠子心中冷哼,也不戳破,又问他,“你让林小梦单独一个人走干嘛?” 这话就算得上明明白白地要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一段了。 谢群之定神说,“他哥找她。” “噢,酱紫啊。”沈惠子带着奇奇怪怪的调调说。 人家哥哥找她,她自己不知道,倒是还要麻烦你这个总裁前来传消息。 你看她信不信? 沈惠子心中其实有些气愤,谢群之这嘴简直比乌龟壳还硬,他要跟她先低个头说个好话,两人能像现在这样拉拉扯扯的吗?可她又贱,又觉得这么逗他挺好玩,她就喜欢当个侦探,去发现他生活中不可掩藏的爱她的每一个证据。 两个人都是别扭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谈到了正事。 “今天你跟那谁撕破脸皮,想好后面怎么处理了吗?”沈惠子问。 谢群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那谁?”他哦了一声,“你说那谁啊。” “对,那谁。” 谢群之:“无所谓,也有点累。” 沈惠子愣了两秒,恍然感叹,“就这还学会网上冲浪使用表情包了呢?” 谢群之正儿八经地说,“做了一些互联网的生意,赚钱的事,马虎不得。” “是吗?”沈惠子吊了一句,眼眸暗挑,风波流转,“我也是咯?” 她这是记仇呢。 她还没忘记那天谢群之说的话,说照顾她是因为他是他投资中的一部分。现在想来真是好笑。谢群之投资那么多的公司,签下的演员更是无数。要各个都跟着来关心照顾,孙悟空把头发拔光吹成人形也全都顾不上来。 谢群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没吭声。他专注地看着镜子倒车停位。沈惠子以为他又逃开一点,心中不爽,冷冷地看着窗外,脾气也上来了。车缓缓停好,喀嚓一声门锁开了,沈惠子侧头过来要解安全带,手被人扣住了。 谢群之的手掌压着她的,温度高的发烫。他慢条斯理带着她的指尖把安全带摁开,又俯身过来,把带子收好。沈惠子动也不敢动,头回见他这么主动。她就坐在那,屏住呼吸,眼睛观察着谢群之后脖子处细小的绒毛,她的手好痒,好想地去轻轻碰一碰。 沈惠子还没得及抬手,谢群之就转头过来了,两个人的唇擦过。沈惠子瞳孔一下猛缩,高中时所有的回忆又重新云涌而来。 谢群之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他又说,“你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这三个字,说完后就移开了目光。沈惠子想到刚刚谢群之贴过来的手掌中央温热的汗的触觉,心又柔软了。这家伙,为何还像个毛头小子,碰一碰她这个绝世美女的手,都紧张得出汗。 谢群之别过头要去解自己的安全带,脑袋刚转过去,就听见沈惠子喊,“谢群之,你给我转过来。” 谢群之听她的,转过头去。 这么一转,沈惠子身子都探过来,她伸手捧着谢群之的脸,简单直接地亲了上去。不是什么深/吻,因为谢群之连嘴唇都没打开。 “为你今天的表现给你的奖励。” 沈惠子满意地看着谢群之整张脸破冰,心中得意于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开开心心准备抽身,腰一被搂,整个人都被带起来。谢群之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他可不再是刚刚那个嘴都不张的人了,反而吻的热烈动情。唇舌交缠之间是湿热在蔓延,沈惠子也来了劲,拽着他的头发亲他。 等两个人气喘吁吁松开彼此,谢群之终于柔了神色,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瓣,跟她道歉,说自己把她的口红亲开了。 沈惠子知道,这假正经又开始了。 她一挑眉,只说,“不碍事。”她抬了抬下巴,屁股又往他那挪了挪。她又撒娇说,“你再亲亲我,就当是帮我涂口红了。” 沈惠子眼底流转出的风光是谢群之一生岁月里见过的最美的春/光。 他纵容地说,好。 她要什么,他都给她。 等两个人磨磨蹭蹭半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钟后了,走进餐厅时服侍人员上前来询问是否定位,谢群之说订了。一看时间,来晚了半小时。 好在谢群之的名头在那放着,还是高级会员,餐厅可才没有撤销预定,两个人才能落座好好吃上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亲吻的功劳,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粘腻了许多。沈惠子心情好,看人的时候都是风情万种的。她拿着菜单瞅着点什么,翻来覆去不知道选什么,于是撒娇地看向谢群之,叫他来点。 谢群之嗯了一声拿过菜单,翻了几页后也没询问沈惠子有无忌口,直接点了菜。她的习惯他都还记得。 “谢群之。”沈惠子拖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谢群之瞥了一眼,那服务人员还没走呢。他看着沈惠子,义正言辞地说,“以后还是要学会怎么点菜,我不能每次都陪你出来吃饭。” 他的本意是担心沈惠子以后出来吃东西点个菜就纠结半小时浪费时间。她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人。 可沈惠子听了就不乐意了。 她挤出笑容来,呵呵。 - “然后呢然后呢?”宋一满听到沈惠子说到这里,很是激动。 沈惠子翻了个白眼,“然后?然后就吃完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仰着头招呼,“老板,013桌来十五串腰子,还要五花肉,鸡脆骨。烤韭菜再来一个,茄子要一盘的那种,多放蒜。” “得嘞美女!”烧烤摊的老板应声。 宋一满笑她,“你这可不是会点菜吗?” 沈惠子无语,“谁还不会点个菜了啊?妈的傻逼直男,连我的撒娇都看不出来。” 宋一满狂笑,想起一件事,“话说,那综艺不录了,你还怎么出道啊?” “就放那一期,怎么不能出道了?”沈惠子哼笑一声,“更何况,我后面还赶着去拍电视剧呢。” “谢群之给你找的?” 沈惠子颔首,念叨,“您还真别说,还真几分被包/养的感觉。” 宋一满嗤笑,“那你这还算赚的了。一个吻,换一部剧。哪天真睡了,还了得?” 沈惠子摇头否认。 “哪天真睡到他,我给他倒贴钱。” 毕竟那可是她明里暗里觊觎了这么多年的,喜欢的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夸夸我,我就多写甜甜。 第17章 折腾。 沈惠子在Babi娱乐公司她自己的办公室坐着,跟林小梦讨论电视剧的事。 谢群之给她牵线搭桥的电视剧叫《京雀》,一部古装言情电视剧,体量在中国电视剧里算不上太大的,四十集,但题材算得上是新颖乃至风险。对外宣传时都号称华国版《名姣》,制作班底很是强大,剧本更是打磨了两年,导演是电视圈里知名的何冬。 何冬的名声大家都知道,早年搞戏剧出身,自己组了一班子人,从此以后一直都在做电视剧了。有些好事的人给他这一班子取名叫何家班,弄得跟精武门似的,听上去是做打打杀杀的。可何冬本人又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如今也五六十岁了,老当益壮,还是在片场混迹,搅动出一滩风云。 虽然有谢群之这条线,可凭借沈惠子的咖位,拿到手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大角色,女主角就更不要想了。 签到沈惠子手里的合同是剧中一个名叫“枝妃”的扮演合同。出场集数就那么两三集,主要是在两大风月楼的比拼挪移到了皇宫里时出场。枝妃是他们那个年代里风月女子里的传说,讲她大家闺秀,名门败落之后身入风月楼,初一露面就把少不更事的皇帝小儿迷倒,从此八抬大轿请她落入宫门,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旁边的小鸟。 目前《京雀》这部剧已经进入了拍摄阶段,但拍戏的时候顺序是颠倒的,并且时不时依据演员的档期进行调整。本来枝妃的戏份得等一个月再拍,可现在因为人员变动问题,不得不紧急提上日程,这才给了沈惠子趁机而入的可能。 她已经拿到了打印好的剧本,自己也翻来覆去看了两三次。枝妃这个角色她还挺喜欢,不浮于表面的,很特别的一个女人。她活得很通透,名利,男人,欲望,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京雀》本就不是一部小白花式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人各有各的特色,邪恶和坏也是女人的一部分。 沈惠子安安心心坐着提前温习剧本准备下午进组呢,外面就传来了荒乱的动静,再接着就有人直接破门而入。 林小梦第一个站起来,下意识就挡在了沈惠子的前面。她那么小的个头,身体里一下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的。 “你个婊/子!” 沈惠子漫不经心地从剧本上抬头,瞅着来人,倏尔笑了。 “大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沈憓就拎着她的包往桌子噔地一放,想也没想直接抢过探身抢过沈惠子手里的剧本。她拿起瞥了一眼,讥讽地笑出声来。 “沈惠子啊沈惠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瞧瞧,你还不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呢?这谢群之拿给你的剧本吧?”沈憓趾高气扬地说,“这不过是递给我我没要的本子。” 沈惠子瞧着她那火气十足的脸,又看到门外急忙跑过来的沈憓的经纪人的助理,忍不住笑了。不是那种她平日里假意的笑,而是看着沈憓她这张脸,忽然觉得,她自己暗暗记恨了八年挺傻的。 就她这种素质对手,还不配当她的生来天敌。 她的笑容把沈憓刺激到了。 沈憓双眼一红,抓着剧本就砸在地上。 “我跟你说话呢!” 沈惠子弯腰把剧本捡起来,好声好气地跟沈憓开口,“我不是聋子,听着呢。”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沈憓气的发抖,指尖怼在沈惠子的一张脸前。 沈惠子当真是无辜,问,“大小姐,我又怎么了?” “你明知道这是一开始找了我的剧本你还接!” 沈惠子头疼了。 为什么不接?谢群之一开始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再三强调了。那时候她还没回来,导演就找人先联系了沈憓。不过谢群之保证,他把表演资料寄过去以后,导演二话不说就把她敲定了。他担心她觉得自己是替补。 可沈惠子完全无所谓。 很简单的事,表演对她来说是一次工作机会,当然会有不同的人去尝试。可最终这机会能够落在谁的手里,都是各凭本事。 这玩意儿跟男人不一样。 因为人的爱是不可计量,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再说了,人活一生,何必跟钱跟机会过不去?她现在比谁都明白了什么叫命运。一旦有出口降临,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抓住。因为她热爱表演,也再次迷恋上了聚光灯下万丈瞩目的感觉。那让她感觉自己确切地活着,被很多人爱着。所以,只要是为了能够抵达那个荧幕或者舞台,在她接受范围内一切需要做的事,她都可以做到。 沈憓这么耀武扬威的找上门来,沈惠子丁点都不生气,只觉得可笑。她究竟是怎么凭借她这个白痴脑子混到现在的地位的?难道说娱乐圈里一大半就都是她这种蠢人吗?全靠通稿营销和人设,以及背后势力的助推。 就这么简单? 沈惠子这风轻云淡的态度再次把沈憓惹恼,她开始脑子不过事,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惠子,你别忘了,名义上你还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你的身份还没消除呢?你迟早得乖乖叫我一声姐姐。” “而且,你以为谢群之就喜欢你了吗?他要是喜欢你,能和我订婚?”沈憓隐瞒了一些东西,如是说。 “你偷走了我的父母的爱,偷走了我的人生。沈惠子,你记住了,你这一生就是欠给我的!” 沈憓说完这些话,在场的人都有些傻了。沈惠子真的脑仁瓜发疼,她眼神示意林小梦赶紧行动清场,等一切都闭了下来,沈惠子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一步一步靠近沈憓,问她,“你他妈的是不是脑残?” 沈憓听了这话,一下傻了。 沈惠子抬手捏着沈憓的下巴,指甲印都印在了沈憓的下巴上。她特用劲,沈憓疼得皱眉。 “你才该给老娘我记住,到底是谁欠了谁。” 她手一甩,松开沈憓,力道之大,让沈憓不得不踉跄两步。沈憓也是暴脾气,眼看要上手过来用九阴白骨爪抓沈惠子的头发,谢群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甩到沙发上。谢群之挡在沈惠子的身前。 “谢群之!沈家的资料你不想要了!”沈憓尖叫威胁。 谢群之冷冷地看她,只说,“你可以滚了。”他转身过来打量沈惠子,温声询问,“你没事吧?” 沈惠子本来想说,你看看姐这么气势勃勃的样子像是被欺负的人吗?可转念又一想,她立刻伸手搂住谢群之要趁机吃豆腐,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显得特委屈。沈憓瞧了,牙差点没咬碎。偏偏沈惠子还朝着她偷偷笑了下,特得意的那种。沈憓气血上涌,直接整个人晕了过去。 谢群之想去处理后续,衣服被沈惠子拽着不放开。 “怎么了?”他声音很低,又藏着温柔。 沈惠子看着他,说,“都这样了,还不想跟我解释解释订婚的事?” 谢群之看着她,讲,“那你呢?都这样了,还不想跟我解释解释当年的事?” 两个人正酝酿暧昧呢,门一下被推开,是林小梦。她见此,立刻弯腰说打扰了打扰了,想退出去。沈惠子把她叫住。 “别走了小梦,进来处理事情吧。沈憓这么一闹可不好解决。”她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谢群之的衣领,轻轻拍了拍,浅笑着说,“我们俩的事,晚上我家,慢慢聊。” 本来该是正儿八经的谈心,被沈惠子这么一弄,谢群之喉咙紧了半截。他厌恶自己一下生出来的想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婆》 校园恋爱* 宋小巧人如其名,娇小玲珑,但入学三天就在青云大学声名远扬,因为她擅长夜观星象,读解星盘,翻看塔罗,摆弄灵摆,颇有女巫风范。人送外号,青云小神婆。 宋致行是青云大学数学系高材生,理性高冷,因长相和才华荣获青云大学校草宝座,人送外号,青云制冷机。 后来,人们发现,小神婆还是那个小神婆,制冷机却变成了贴身暖宝宝,冬日走在校园里,会把女朋友的手揣进衣兜。 ? “我也想算一卦。” “算什么?” “算一算,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 ? 「科学与神秘,都不抵我爱你。」 第18章 告白。 沈憓那件事怎么处理的沈惠子已经无心考虑了, 她正家里拉开衣柜, 对着一水的性/感内/衣仔细挑选。 那件黑色蕾丝的好像不错, 可会不会太沉闷了?黑色没有什么新意。这桃红的有一种艳俗的美感, 胸口的绑带也很精巧, 非常别致。沈惠子拿起来对着自己的身体比划两下。不行,不对劲。不是她要的感觉。沈惠子叹了口气,又埋头翻找。白色的过于纯情, 她今天不想当天使。愁,就特愁的那种。沈惠子转过身对着镜子, 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女人,她一下又全明白了,想通了。 她愁什么呢她?她生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蛋, 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那内/衣能被穿在她的身上是内/衣的福分。就她这样的,穿什么能不好看吗? 心理建设一旦成功,沈惠子就满心得意了, 开开心心拿起最初的那一套黑色换上。换完后她抬手看表,晚上八点二十多。 谢群之究竟是什么时候到? 她耐不住性子, 给他发了个消息。 沈惠子:人呢? 谢群之马上回, 在路上。 他刚发完消息,就听见理发师问他,先生,你看看现在的发型你还满意吗?谢群之瞥见了理发师手里的喷雾, 连忙说,这样就好了。 等会定型喷雾一喷上去,那不全完蛋了?他一个大男人就能明显看出来,更别提沈惠子了。 那理发师还特尽职尽责,特别认真地问,“帅哥,真的不喷一下吗?这喷雾特好用,定型时间久,而且不伤头发。” 谢群之都想直接站起来走人了。 “真不用了。”他起身去付款。 “帅哥,办张卡吗?我们这会员卡打九折,还有白银黄金钻石王者。” 谢群之:你是欺负我不玩王者荣耀是吗? “我说了,不用了。”他付完款,跟收款的小女孩说了声谢谢,往外走。小女孩就在他的身后捧着脸蛋发花痴。 “呜呜呜,这个客人好帅。” 理发师翻了个白眼,“帅又什么用?这么认真打扮,肯定是去约会的。你别想了啊,好好收你钱的。” 小女孩无语,又开始想象这个帅气男人要去往何方。 被她惦记着的帅气男人此刻正站在小区公寓楼下。 谢群之很少这么紧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预感,预感今天之后,有什么东西会悄然无声地发生变化。可究竟是往好的方向变化,还是坏到一发不可收拾,谢群之说不准,沈惠子也讲不明白。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男和女之间的变化,有时候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呼吸的瞬间,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如同一朵花的绽放与枯萎,总是在不经意之间。 电梯叮铃一声响动,门开了。 谢群之知道沈惠子住哪儿,他给买的房子。他站在门口按响了铃声,沈惠子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又立刻稳住情绪,理了理衣服,慢慢走过来开门。 “来了?”沈惠子拉开门。 谢群之嗯了一声,他面不改色地撒谎,“停车位有些难找。” 沈惠子没给他拖鞋,丢给他鞋套,谢群之乖乖换上。趁着他弯腰的时刻,沈惠子打量着他,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沈惠子心中暗动,凑到谢群之的面前,轻轻嗅了嗅。 那小动作跟小猫一样,谢群之心痒痒的,问她,“怎么?” 沈惠子挑眉,心中暗爽,却不明说,只笑嘻嘻答,“没事。” 谢群之就以为真没什么事了。他弄好鞋子走进来,反客为主地在沙发上坐着,那动作特别自然。 本来想饶他一命的沈惠子瞧见他这样,心中又有点不爽了。她问谢群之喝什么,谢群之说矿泉水就行。沈惠子洗了杯子接了水拿过来,递给谢群之。就在谢群之接住杯子准备喝的那个瞬间,沈惠子忽然就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感觉今天你头发上的味道挺熟悉的,跟楼下那家造型店常用的洗发水味道一样呢。” 就这么一句话,谢群之刚刚喝进去的水就呛在喉咙里,他开始咳嗽。 阴谋得逞的沈惠子丝毫不给他面子的大笑,扯了几张卫生纸给他,又凑近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 沈惠子心中哼哼,你说这人天天装什么装呢?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他装起来还挺可爱,现在一把年纪了,再玩这一套,说实话,虽然也挺可爱,别有一番乐趣,可心中不免有些,不确定的埋怨。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平日里生活已经够累了,实在是没心思猜来猜去。 得亏他谢群之碰上的是她沈惠子这么一个女的,每天乐此不疲跟他单挑,要是碰上别人…… 沈惠子还在拍谢群之的背呢,谢群之早就不咳嗽了,她力气有点大,拍得谢群之以为自己一口老血就要呕出来了。 “可以了。”他说,“一样是应该的。” 这下轮到沈惠子傻眼了。 “啊?” 谢群之转过头来看着她,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为了见你,特地在楼下梳妆打扮了一下。” 沈惠子一时觉得好笑。 这家伙,梳妆打扮这四个字都能用得出口。 “原来我这么荣幸呀。”沈惠子骄矜地说。 谢群之扬眉,问,“所以,有什么奖励吗?” 此话一出,沈惠子当即对谢群之的厚脸皮表示赞叹! 不过谁叫她沈惠子也是脸皮厚如撑墙呢? 沈惠子妖娆一笑,指尖落在睡裙的裙摆上,她往上一挑,露出那腰间的黑色绑带来。她站着那,直截了当地问,“那我这精心准备,有什么奖励吗?” 谢群之当下血液涌动,上脑也不是,往下也不对,整个人脑子就凭空断片了一两秒。 “可以吗?”他问。 沈惠子丝毫不扭捏,把谢群之往后一推,叫他靠在了沙发背上。她腿一迈,屁股一抬,手一伸,就把谢群之的脖颈给搂着了。 “现在还不可以。”她笑着说,“你得给我把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谢群之哼了一声,说,“那你呢?” 沈惠子其实不太愿意自己去讲述自己的故事,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为了从谢群之的嘴里撬出点东西了,她也要摆出相应的砝码。 “好啊。”沈惠子答。 谢群之问,“谁先来?” 沈惠子看着他的唇,笑了。 “我有个办法。”她贴近,嘴唇在他的唇边摩挲,“接个吻,谁先喘不过气,谁就算输。” 高中的时候他们常常来这一套,沈惠子因此把谢群之吃得死死的。 不想写作业了,就跟谢群之比这个,把他亲的晕头转向了,自己就乐得自在了。 沈惠子犯了个错误,她还以为面前的谢群之就是当年那个人。虽然是当年那个人没错,可人是会变的。谢群之知道,他必须偶尔得让沈惠子在他这里品尝到输的味道,眼下就是这个机会。 两个人缠/吻在一起。 这吻是不热烈的,不爆发的。它绵长柔软,一点一点把他们两个人周围的空气都吞噬殆尽,世界都消失模糊,失去存在。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沈惠子只能说,就是眼下和她接吻的这个人了。 紧接着,消失不止外部的空气了,还有他们彼此之间的氧气。 谢群之的手搭在她腰间,他很认真自持,一点也不乱动。可沈惠子却希望他有所行动,她在暗自期待一些可以发生但是没有发生的事。 她分了神,谢群之却是聚精会神地享受这个吻,毫无杂念。 他蜕下了冰冷的外皮,变得温柔,甚至是脆弱。他分外珍惜这个瞬间,在呼吸的起起伏伏之间,他头一回清楚的感知到了,他的生命又完整了。 那个在夏日里烟火一样闯入他的人生的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女人。他捉不住风,只好变成天空中的一朵云。她去哪里,他就飘向哪里。适时的时候,他也愿意变幻成雨,冰雹也行。他给她安稳,也给她所有她需要的新鲜感。 没见过灿烂烟火的人,在那一天以后,会为了永远留住那种绚丽而不断追逐。追逐她,也追逐烟花落幕后的孤寂。 吻着吻着,沈惠子全身都软软绵绵的了。她退开来,一双眼水光潋滟。“我认输。”她说着还瞪了谢群之一眼。可那又哪里是瞪呢?分明就是奶猫撒娇的一巴掌,是撩拨。 谢群之低沉地笑了。他亲了亲她的嘴角,“乖。”他把她抱在怀里,以一种沈惠子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姿势。他像是兜着自己的小女儿,暧昧情/欲全都退散开,只剩下他的温柔怀抱。他一下又一下清还地抚弄着她的长发,“可以告诉我了吗?” 谢群之其实也很紧张,他知道这代表着揭开沈惠子的伤疤,可如果想走近她,他就必须这么做。他其实很病态,好的坏的,只要是关于她的,他全都要知道。 沈惠子往他的胸膛上贴紧了些,把他的手拽下来,捏了捏他的掌心,没说话。谢群之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但这种沉默不是坏的,是下春雨前的那种寂静的天气。 终于,沈惠子缓缓开口了。 “我要讲故事了。”她声音里还带着笑,“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 谢群之想,八年前他就已经把她计划在他的人生里了。那个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沈惠子都会融入他的生命。 何止是听一个故事,他还想跟她创造更多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 十七岁之前,沈惠子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她有最爱她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呼风唤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从幼儿园开始,她的爸爸就教导她,人的一生里很多东西都是靠抢过来的。所以就算她那时候不懂事,抢了幼儿园小朋友的玩具,也没有人会怪罪她。能够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东西,那就不算是别人的。 眼看着沈惠子这么成长下去要变成一个混世魔王,她遇到了宋一满。一个分外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姐姐。跟着宋一满,沈惠子变了不少,但骨子里那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劲没变。 在遇到谢群之之前,沈惠子不是没有喜欢过别的男孩。相反,她是那种很早就春心萌动的女孩。幼儿园时分会因为小男孩走过来跟她分享一块巧克力,扮演过家家小游戏而大放厥词声称以后要嫁给他。事实上到了小学,人家小男孩拿着钻石糖戒指过来害羞地送给她时,沈惠子连别人名字都不记得了。 “你谁呀。”沈惠子丝毫不给别人面子。 小男孩哭唧唧,“你不是,不是说好了以后要嫁给我吗?” 彼时沈惠子身边正跟着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也算是个小帅哥,听了这话,问她,“你要嫁给他?那我算什么?” “哪有,我都不认识他欸。”沈惠子惊吓,心想不能让着小帅哥从她手里溜走。 她那时候就已经是个花心大萝卜,当代女版陈世美了。 沈惠子遇到谢群之的时候也觉得,虽然这一次心跳挺快,声音也挺大,都快把她自己给震聋了。可不过是一个男的,就像以前她心动过的每一个男的,两三下就消停了。 人算不如天算。 沈惠子就天天躺在那床上,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很是疑惑为什么如此久了,心脏还在继续为谢群之跳动。砰砰砰。谢群之肯定给她下蛊了。还是那种苗家老寨独门秘方,非常人可接触的那种。 以至于有一天她问谢群之,“你到底是不是汉族人?” 谢群之正在看书呢,默默无声地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沈惠子。 沈惠子看了一眼,的确是汉族。她又看一眼,哪知道这一眼下去问题可就大发了。 谢群之他妈的照个证件照怎么就还能帅成这种样子! 天理难容! 实在是天理难容! 沈惠子压下心中的激动,把身份证还给谢群之。 “有事?”谢群之问。 沈惠子摇头,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她看着谢群之,第一次坦然认栽了。 “我就是喜欢你,跟别的乱七八糟的没关系。” 谢群之翻书的手顿住了。 沈惠子很是不满意,“你就没什么表示?” 我都说了我喜欢你了啊!你这什么狗屎反应啊! 大小姐不开心了。 谢群之轻笑了下,说,“嗯,我知道了。” “噢,你知道了。”沈惠子哼哼两声,品味着这几个字,居然就越想越开心了。 可以因此推断出的是,《没头脑和不高兴》,或许是以沈惠子为原型创作出来的。她不高兴归不高兴,没头脑也挺没头脑,于是又很容易高兴起来。 谢群之可以看作是《心思深和假正经》。 他听着沈惠子的告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十七岁那年,沈惠子终于丢掉了没头脑的标签。而这就是整个故事最重要的部分,一个能够完全摧毁沈惠子之前生活中建立出的所有信仰的部分。 哦,没有你想的那么狗血。她当然是沈家父母亲生的。 不过剧情是另外一种狗血。 事情是这样的,这一天,沈惠子跟往常一样,高高兴兴背着书包回家。那时候她已经在外面跟谢群之没名没份地同居了,她回来收拾东西。一推开门,发现整个家的气氛好像不对劲。再往自己的卧室走,哎哟喂,吓死!一个女生坐在她的床边,翻着她的日记本。那女生见她回来了,还冲她笑。 很显然,这个女的就是沈憓。 沈惠子以前听说过家里有个姐姐,但是身体不好,去世了。她见了沈憓,一下就以为见到了鬼,惊声尖叫,引来了沈家父母。 不叫不知道,一叫吓一跳。 沈家父母说,惠子啊,这是你姐姐,她叫沈憓。她以后要搬回来住了。 沈惠子挺开心的,拉着沈憓的手喊姐姐。她没见着的事,父母的表情都很怪异。沈憓打量着她,笑而不语。 然后又过了一周,沈惠子和沈憓吵了一架。 争吵的原因是沈憓想要住沈惠子的房间,还要用她的东西。沈惠子不干。沈家别墅那么大,空房间多的是,沈憓干嘛和她争抢这一个?这是她睡了十七年的地方。在沈家父母出面解决问题之前,沈憓就耀武扬威地说,“你肯定抢不过我的。” 这辈子沈惠子还真没听过这句话,脾气一上来,两人开始争锋相对。 沈憓也是个年纪轻轻没脑子的,什么都敢讲。很显然,她后面长大了,也没见脑子有什么变化。 她说,她才是沈家父母的女儿,是沈妈妈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她出生就被确诊有心脏病,配型极为难得,活不过多少年。 沈妈妈疯了,想了个法子,让沈爸爸找了代孕,培育了好几个小孩,出来一个沈惠子。 沈惠子就是那个,心脏完全符合情况的小女孩。 本来就想着把她随随便便养着,等需要的时候再换换心脏就好了。可沈爸爸不忍心,主要是给沈惠子代孕的那个妈妈长得太美丽,沈爸爸不忍心。又听人说什么,换了心脏以后,其实灵魂多多少少也会跟着变动,性格也是。于是沈爸爸出了个烂招,说要把沈惠子当公主养着,这样等他们的阿憓以后换了心脏好起来,才会开开心心。 狗屁不通的逻辑。 但是人有时候走到了绝望和疯狂的边缘,还真就会想信这狗屁不通的逻辑。 加上沈憓一直身体不好,在重症病房里待着,夫妻俩多少有点移情作用,就对沈惠子好了点。 那种好不是爸爸妈妈爱你,教育你,想让你好好长大成人的那种好。 那种好是你养了一只小狗,你每天给它东西,高兴的时候逗逗,不高兴的时候不管。 父母啊父母。 有时候父母施舍给孩子的不过是他们人生中聊胜于无的部分,在小小的孩子看来,那就是足以充斥全世界的爱了。 “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会回来?”沈憓冷笑,“我和你的人生,早就该换过来了。” 凭什么她要一直待在医院的白墙里?虽然医院是自家医院。沈家是搞医疗的,家里开大医院的。 她打小就听着沈惠子的故事长大。 她一直都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替代品。 她是为她生的,也是即将为她死的。 沈憓倒是对她用了沈惠子的心脏,沈惠子就要去死这件事没有半点怜悯和纠葛。因为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不是确定了沈惠子要为她奉献出心脏,那么世界上根本不会有沈惠子这个人。 一想到沈惠子在阳光下灿灿烂烂地生活了这么多年,沈憓就很生气。 “你这十七年的人生都是偷来的。”沈憓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公主,你就是个替身。” 沈惠子还有闲心想,她看到她日记上写的那些话了呢。那些在少女岁月里,有一些厚脸皮地称呼自己为小公主的时刻。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惠子挺模糊了,结果就是她的房间的确被沈憓用了。她都不敢问沈家父母沈憓说的是真是假,那故事听起来太玄幻,太不真实,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当天晚上,沈憓胸口痛,沈惠子被拖拽着上了车。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开始哭闹,但沈家父母根本无心顾及她。 那一天,沈惠子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她手机被抢了,人被关在医院里,得亏她机灵,偷了一小孩的电话手表藏着。晚上的时候,她想了想,该给谁打电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救她?给谢群之?她不敢。她哪里敢。她想到自己以前在谢群之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她害怕他知道了一切也会说,沈惠子,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更重要的是,沈惠子清楚,谢群之没有一点能力。当真是没有。他没钱,没权。她不敢把他扯进来。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给宋一满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情就挺惊心动魄了,罗知棋上门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于是把沈惠子偷了出去。把她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送去飞美国的私人飞机了。护照都没有,属于严重违法。罗知棋那时候说,要是你想,她可以打官司。天底下哪里有这种荒唐事。 可是沈惠子一颗心碎成玻璃渣了。 她现在就只想逃跑。 罗知棋一想,也是,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 那天之后,沈惠子就像一只金丝雀,张开了翅膀,飞了出去。 她来不及跟谢群之说一句话。 就连丢给他一句“我们分手吧”都不行,因为他们没有在一起过。 -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沈惠子还赖在谢群之的怀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今天讲完才发现,原来说出这种东西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她不是那种很愿意一次次挖开自己的伤疤把痛苦显露给别人看的那种人。现在,她破罐子破摔地把一切都告诉谢群之了。她是有一些小心思在的。 她的裙子哥哥看到了她的伤痕,还会爱她吗?会更爱她吗?会因此心疼吗?有一点点赌气的成分,自私的考量。但这无疑是一种风险极大的豪赌。脱下一身的防备赤/身/裸/体来到这个人的面前,他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沈惠子这么多年来建立给自己的勇气和安全感全都揉碎。 爱和痛苦都一样,是盔甲也是利刃。 谢群之长久的没有言语。爆/炸般的信息堵塞住了他的大脑,连带着把表达的出口也堵住了。他还能说些什么话?是不是说什么都晚了?素日里可以一心二用处理文件的他,大脑的消化机构也都停止了作用。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褪去了一身的张扬,小小的,缩成一团,把他整个心都填得满满当当。这一瞬,那种夸张的念头又点燃了起来。只要是她,是她的话,给出什么都可以。 她在呼吸,身体跟着呼吸起伏,那种起伏又顺着两个人相贴的地方传递。谢群之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生命的触觉。 他现在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对自己没由来的一种恨意。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带着这样的过去,孤孤单单地在异国他乡扛了这么多年。他不敢去找她是因为害怕,他现在用这种烂办法骗她回来,也是因为害怕。 沈惠子身上那种忽明忽暗但一直存在的光,把谢群之照耀着,让他看清了自己。他没有哪一刻怨恨过自己心中升起过的那些懦弱,那些对于男女关系过多的考量。是他不够勇,没有千军万马都直闯。 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孩,想说,我喜欢你。 可是嘴巴张了张,又一个字蹦不出来。 谢群之在心中叹气,亲了亲沈惠子的发旋儿,轻声说,“现在没事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谢群之了。 他可以好好保护好她。 沈惠子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那你和她呢?”她带了点算账的意思,从谢群之的怀里起来,挑着眼看他。颇有一种:老娘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编的意味。 谢群之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一声。 沈惠子逮着他逃避的那点小心思,讲,“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谢群之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个遍。 原来那是沈憓威胁谢群之,说她手里有跟沈惠子有关的东西。虽然谢群之自己都查得明明白白了,可还是忍不住,想着或许有他不知道的事。但现在不必要了。 还有一个理由谢群之没说,那就是罗知棋给他出的馊主意。 那女人也算是个通透的人精,只说,沈憓是沈惠子一生的命门。她没说的是,谢群之也是。 女人是很别扭和复杂的生物,沈惠子可以一直把谢群之藏在心里,不去想。可要是闯入了她眼底下容不得的对手和情敌,那她就会愤怒,感到受侮辱。她不允许谢群之找上这样一个人订婚,好像要把她这么多年赖以为生品味的回忆都玷污。 谢群之半信半疑地赌了一把,果然,她回来了。 “那你还要和她订婚吗?”沈惠子又问。 “当然不。”谢群之脱口而出。 “是吗?”沈惠子阴阳怪气了起来,“我看那报道里可说那订婚宴花了大价钱准备,还请了不少人,就这么不办了,你不可惜?” “我可惜什么。”谢群之瞅着那张小脸,淡淡地说,“钱而已,不碍事。” 已经体会过什么叫缺钱的沈惠子:…… “不高兴了?”谢群之问。 沈惠子摇头,“我能不高兴什么?” “要是你舍不得那些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沈惠子:“什么?” “未婚夫有了。”谢群之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下,“我还缺个未婚妻。” “谢群之!”沈惠子声音大了一倍,“你做梦。” “不行?”谢群之知道沈惠子最受不了他这么看着她。 沈惠子果真受不住,拿手把他那张脸推开,“你给我起开。” “你不想当我的未婚妻?”他问。 沈惠子斩钉截铁,“不想。” “好吧。”谢群之佯装失落,又说,“那女朋友呢?” 沈惠子冷哼一声,“也不想。” “那你想干嘛?”谢群之也不生气。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好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谢群之认认真真想了半天,说,“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谢群之很严肃地说,“你想当我的祖宗。” 沈惠子被逗笑,“你少来啊,又暗里咒我入你家坟呢?” 谢群之考虑了起来,只说,“也不是不行。” 沈惠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谢群之牵着鼻子走,弯弯绕绕掉进坑里了。 谢群之看着她,问她,“那这样好不好?你追了我三个月,我也追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就订婚,然后看个时间结婚。” 沈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我追你三个月?”她拽着谢群之的领着,“你把话说清楚,难道我没有追你一年?” 谢群之很是无辜,说,“我以为,从我喜欢你开始,那就不叫追了。” 沈惠子一时愣住。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她还是问了。 谢群之摇头。 沈惠子有些失落,又听见他说,“不是还,是一直。”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到一万,太累了,大家将就一下。 第19章 那天。 事情是这样的。 沈惠子追了谢群之三个月, 追得风风火火, 人尽皆知。就连老师都来敲打她, 说学生到学校是为了学习, 而不是为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惠子笑嘻嘻地说说老师我知道了, 向老师保证会好好学习。老师信了她的邪,觉得这小女孩还有救,第二天又发现这家伙还是屁颠屁颠黏在谢群之的身后。 那些年对老师说过的话都成了放出的屁。 她给谢群之买谢群之买零食, 一边每天等着他下课,借机陪着他走过一段路。 谢群之不是没有拒绝过, 他一开始就很明确地告诉了沈惠子,他不喜欢她。他也不会在这个阶段恋爱。 沈惠子就像是个百折不挠的战士,她厚着脸皮靠近谢群之。她心想, 只要谢群之不讨厌她,她就可以继续坚持。 不少人都说,女孩主动是不可以的。 沈惠子一意孤行。 在她那个年纪,当她看到谢群之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只剩下靠近他这一个事情了。 三个月的时候正好是临近放假的时候, 谢群之马上要高三了,开始进入忙碌时期, 假期还要补课。沈惠子却是乐得轻松, 很早就从学校里逃出来。 谢群之是在换季感冒的时候见到沈惠子的,他在学校请了假,一天没去。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谢群之整个人都是晕的。他神志不清, 脑袋空空,屋子外面还下着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就跟他们家那个破洗衣机在放水一样,哐当哐当。他以为是谁,拉开门却看到是沈惠子。 沈惠子打了一把伞,那伞是蕾丝花边的遮阳伞,伞面早就被风卷得不成样子。沈惠子一身精心打扮也变得糟蹋,湿淋淋的。她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还是小小的一团,手里拎着的外卖塑料袋的表皮都一直在淌水,像一条白色的河流。 “沈惠子?”谢群之皱着眉叫她的名字。 沈惠子毫无动作,反而把身子蜷得更紧了。 谢群之很是疑惑,门打开后,风呼啦啦灌进来,谢群之被吹得浑身发冷。他清浅地咳嗽了一声,满脸的病容。 沈惠子听他咳嗽,有些担心地转过头来问你还好吗? 谢群之这时候才看清楚她那一张脸,当真是花得稀里糊涂,非常人能够抵达的程度。花猫都足以形容沈惠子那张脸,那就是一张巨大的颜料盘,猫踩着颜色在上面印下了梅花垫。 沈惠子这才惊觉自己转过头来了,很是伤心,立刻扭头环抱住自己,不想让谢群之发现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迹象。 好奇怪,就那么乱糟糟的一张脸,那一双眼却是明亮清澈,盛满了他的身影。 谢群之觉得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先进屋吧。”他哑着嗓子跟沈惠子说。 沈惠子蹲在地上不起来,一个劲摇头,说不要。 “为什么?”谢群之估计是因为生了病,语气听上去没有以往冰冷,叫沈惠子感受出了几分温柔。 “我太丑了。”沈惠子开始抱怨,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我本来今天不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生病了,我就想过来看看。路上去买好了粥,被发传单的拐进造型工作室了。她们非要我当个模特。我心想也没别的事嘛,我就说好呀。哪知道她们那劣质化妆品一点都不防水。呜呜呜。” 说着说着,沈惠子自己都觉得心酸和委屈了。 谢群之听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原来是这码子事,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轻微地勾起了嘴角。 “进去。”他不再是用询问的语气。 那下命令一般的管教让沈惠子心下一跳,好帅……想被他管着。 她扭扭捏捏地起身,往谢群之的屋子里走。走了两步才想起外卖被她搁在地上没有拿起。她想去拿进来,谢群之已经率先弯腰把那塑料袋提起。他下颌轻抬,示意沈惠子往屋子里走。 这间屋子是沈惠子见过的最烂的地方,墙壁掉漆,客厅里都没几个家具,简简单单。电视都没有,一切从简。 倒是有个沙发,破破烂烂的,虽然被收拾的很干净,却透露出陈旧的气息。 沈惠子站在原地,一点也不敢动。 “不坐?” 谢群之心里其实有些小计较的,他知道沈惠子家里有钱,这是人尽皆知的。他以为是他的家太寒酸才导致她不愿意碰一碰那沙发。谢群之抿紧了唇。 沈惠子挺尴尬的,她挤出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全身都是湿的……我怕把你的沙发坐湿。” 她垂着脑袋,毛茸茸的,乖乖的,说出的话也是替谢群之考虑,很是温驯和懂事。 谢群之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在高扬手机上看到的视频。 沈惠子在酒吧里,身边跟着一群以她马首是瞻的人。她就是整个场子里的聚光点,闪耀无比。 他谢群之又何德何能?她该有她灿烂的样子,而不是现在委委屈屈站在他的面前,在这矮小的屋子里,浑身狼狈,满眼看着一无所有的他。 谢群之又咳嗽了起来。 沈惠子有些担心他,想要凑过来替他拍拍背顺气,她稍微一抬手,却愣住了。沈惠子想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她第一反应往衣服上抹,可衣服也是湿淋淋的。她有些傻了,谢群之无奈地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张手帕递给她。 在这个年代里,沈惠子不知道还有哪个男人能保有使用手帕的习惯了。 他带着一股子跟世俗不同的情调。 沈惠子心想,谢群之一定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大的傻逼。 谢群之却想,她用他的手帕擦拭指尖的模样,是一种人间少有的温柔。 “怎么知道我住这?” 沈惠子不敢说,看着谢群之那不容拒绝的脸色,才小声地补充,“我找人查的。” 谢群之猜到了。 他知道老师不会把他的地址告诉沈惠子的。 “下次别这样了。” 沈惠子自知做了错事,嗯嗯点了点头。 看着她有点小委屈的样子,谢群之不自在地看了看沙发角,说,“直接问我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字数和晚更原因:是我不够潇洒,我又在情感漩涡里打转。我努力把自己转明白加强事业心九月好好更文。八月拜拜。九月会更好。给大家发十个小红包~真的小哈,比较贫穷。 第20章 准备。 林小梦最近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 一直在发光发亮, 从未被超越。明明有时候是谈公事, 大家就事论事, 可谢老板跟她沈姐姐眉来眼去的, 弄得整个空气都黏糊得紧,暧昧得不行。 就跟现在似的,本来是来做进组前最后的交接和安排, 林小梦一本正经,还有些紧张。她心知肚明目前自己的水准能够做沈惠子的经纪人都是赚了, 她之前老在自责因为沈憓一事没有帮上沈姐姐的忙。这一次进组,林小梦打算好好表现,争取为沈姐姐以后娱乐圈的生涯开辟出新的路途。 可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呢?一个笑眼盈盈, 一个虽然还是冷面,但眉眼里的温柔从没消退。哦,林小梦谨慎地补充了下。消退过,当谢群之看向她的时候。 “对这个戏有信心吗?”谢群之好像是真的没话找话了,反正林小梦在一边听得想翻白眼。 沈惠子说, “当然有。”她眉一挑,笑着问谢群之, “怎么?还担心我?还是觉得我演技不好。” 谢群之摇了摇头, 只说没有这回事。 “放心吧。”沈惠子宽慰谢群之,“我去拍戏,你紧张什么?我以前也不是没有拍过戏。” 她不提还好,一提谢群之就在心里默默计较:是, 你拍过,你拍的都是你前夫的戏。 谢群之到现在还对约翰德充满了敌意。 “我知道了。”谢群之沉吟了声。 林小梦在心中谢天谢地,感叹终于要结束了,又见谢群之拿起鼠标点了点,转头又看向沈惠子,对着沈惠子说,“照顾好自己。” 沈惠子觉得好笑,她问,“老大,我是去拍戏,不是去旅游。再说了,还有小梦陪着我呢?对吧,小梦。” 正在努力装死并且持续发光发亮的林小梦:…… “是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沈姐姐说的就是对的! 林小梦有些焦灼,不留痕迹地坐在一边看了眼手表,时间滴答滴答。 林小梦心想,平日里看着谢群之特别忙,听说不少人想见他都找不到日子。之前她还听了个八卦,说就连沈憓来找谢老板都要排队拿号等着行程空缺。可是今天怎么回事?看上去半点忙人的样子都没有。 在隔壁秘书办公室打电话忙成狗的周秘书:老大,能不能快点谈完你的恋爱,工作这边还有人找! “记得每天给我汇报行程。”谢群之说。 林小梦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呢,点了点头,“放心吧老板!” 谢群之皱着眉瞥了她一眼,看着已经有点憋笑的沈惠子,无奈地说,“听见了吗?” 沈惠子哎呀一声,撒娇。 “知道了,还这么老爱管人。” 抱怨归抱怨,沈惠子心中多少有些甜蜜。她就这么个性子,就喜欢谢群之偶尔掌控她的生活。 林小梦这才惊觉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头紧紧埋着,在心中哭号。 这个会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或许是她的哀嚎被上帝聆听。 谢群之终于说,“那就这样吧。” 哦耶。 林小梦开心极了,沈惠子也觉得差不多了。林小梦打算拉着沈姐姐远离谢群之,退出会议室,又听见他点了自己的名字。 林小梦傻了。 谢群之慎重地说,让她这次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沈惠子。 林小梦面上说着好的,心中却想,她是沈惠子的经济人,当然会照顾她。经过之前几件事,林小梦对谢群之已经心生不满了。在他心中,谢群之就是脚踏两只船还老来吊着沈惠子的坏蛋。她见多了这种人,她家里两个哥哥,特别是林琛,天天在娱乐圈晃荡,还有个金牌经纪人的名号,倒贴上去的美女不计其数。林琛也是个玩咖,事业上把袭缨一手捧起来,感情上直接开了一沙丁鱼养殖场。林小梦每每见到他,都是身边一个妹妹,手机里还有很多个小姐姐。 林琛是她哥哥,她多少还存了点手足之情。 可是谢群之这事,林小梦完全是和沈惠子(自以为)站在了同一立场上。她彻底把谢群之看作是恶臭渣男,心中愤恨。 带着沈惠子走出办公室,好一截路后,林小梦看了一眼沈惠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她,“沈姐姐,你和老板他……” 沈惠子瞅着林小梦,笑着说,“怎么?想听八卦?” 林小梦摇头,“从工作上来说,我是沈姐姐的经纪人,我有必要了解沈姐姐的情感生活动态。从私人角度来说,我希望沈姐姐开心,所以也想问一问。” 林小梦暗暗想,她一定是全娱乐圈地位最卑微的经纪人。 沈惠子见过了不少心眼,林小梦这样初出茅庐单纯的,让她觉得傻,又让她觉得见到了过去的自己。她笑着把手搭上林小梦的肩膀,一用力,将她搂了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蛋,说,“等着,你沈姐姐马上就给你交代清楚。” 她坦白了跟约翰德过去的那段离谱的婚姻。 然后说,她跟谢群之,现在算什么,她也没有答案。 林小梦不懂,问她,“没有答案为什么还要继续?” 沈惠子笑了下,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说了,宝贝,没有答案才是人生的答案。” 她也想得到答案,想问问沈家父母,她难道不算女儿吗?养了那么多年,就一定点感情也没有?再不济,难道她就不算一条人命了吗? 可是她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林小梦想了想,说,“没有答案你会伤心吗?” 沈惠子揉了揉林小梦的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她笑,“有没有答案,人都会伤心。” 十七年父母的爱都能够全然崩塌,来自本该是陌生人的爱,沈惠子又如何一瞬间就相信?她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在快乐的时候极致快乐,在伤心的时候哭到绝望,是她生活的一种方式。 “不用为我担心。”沈惠子朝着林小梦眨了眨眼,“姐姐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女人。” 林小梦听出来了这是安慰,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身经百战的沈姐姐,有女人的性感,也有女孩的可爱。 谢老板和她…… 林小梦的脑子里开始有了污秽,她当下转移话题,说,“今天下午就要进组去,刚好晚上拍夜景的戏。” 沈惠子伸了个懒腰,拉着林小梦赶快走起来。林小梦一时不明白沈惠子着急着去干嘛。 “睡个午觉呀。”沈惠子笑着对林小梦说,“今天以后就要开始加油了。” 倒不是说过去的日子里一直颓废,只是一个新的阶段和项目到来了,沈惠子习惯性地想给自己打打气。 她这股子干劲感染到了林小梦,把她本来堆积着的紧张都抹掉,她也握紧拳头,信心十足地发誓,这一次,她会好好帮助沈姐姐,保护好她。 哪知道这丫头进了组第一件事就闹了笑话。 林小梦想帮沈惠子拎行李箱,她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费力地从车上拖行李箱下来,重心一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沈惠子整理好下车的时候见她坐在地上,简直哭笑不得。 “就因为我要进新剧组了,所以给我敬这么大礼呢?” 沈惠子逗她。 林小梦脸红着,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中年老头走了过来。 “你就是沈惠子?” 沈惠子打量着他,微笑着说,“导演好。” 何冬捋着他下巴上的那一点小胡子,乐呵呵打量了下沈惠子,只说,“不错,不错,这一把没赌出问题来。” 沈惠子懂得他的言下之意,本来一般的进组流程该是有面试环节的,但是枝妃这个角色要求太急,进度上不允许,何冬只好赌了一把,看了她的录像就敲定了她。 沈惠子很认真地鞠躬,说,“何导,我会演好枝妃这个角色的。” 何冬夸赞地看了她一眼,说,“那我拭目以待。小沈啊,组里忙,我都出来透个气的。一会你就直接去场务那拿几盒盒饭跟大家分了,吃饱了吃好了,就赶紧去化妆。晚上有一场大戏。”何冬说完才哎哟一声,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等等,你会跳舞吗?” 沈惠子不卑不亢地说,“会,中国舞还算精通。” 是在国外那几年培养了她的性格,对于自己的优点和能力认知非常明确,并不吝啬展示。 何冬惊喜地说,“那可太好了。晚上那场戏想必你也知道,皇宫夜宴的比美大会,到时候,那可就看你了。” 何冬被人叫走,留下林小梦开心地说,“沈姐姐,我觉得导演挺喜欢你的。” “嗯。”沈惠子抬手示意男助理过来提行李,“希望他也会喜欢我的戏。” “放心吧,沈姐姐。”林小梦眼里,沈惠子现在就是奥斯卡影后的未来获奖人,“你一定可以的。” 沈惠子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纯粹的鼓励了,她说,好,我知道了。 这一次,她会继续抓住机会,一往无前。 不管是生活,还是爱情。 第21章 片场。 《京雀》虽然是一部女人的大群戏, 就跟那红楼似的, 美女如云, 各有特色, 性格也非凡, 大家都独一无二,在戏里的分量也各不相同。但是枝妃这个角色的特殊性在于,她出场的次数不多, 甚至跟大主线没什么关系,就像是一个副本的某一环节。可这个环节是最精彩的, 最精美的。不少人盯上过这个角色,但都因为此角色的特殊性而放弃。当时何冬找上沈憓也有点退而求其次的感觉,沈憓并不完全符合他对于枝妃的想象, 但她扮艳妆相貌时也算得上是不错。 那行吧,就这样吧。 哪知道沈憓人家看不上。 这把何冬气了个半死,都快破罐子破摔,想着要不要将就掉这个角色,尽量在剪辑的时候作模糊处理, 谢群之就找人给他寄来了沈惠子的录像片段。 那片段其实看不完全清晰,远远的, 脸蛋也见不着, 但身段和台词他都清楚,演技也看在眼里。 何冬还有点犹豫的时候,他又收到了沈惠子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老照片,高中时候的了, 可是就那年头,这丫头还是灿烂夺目的。何冬想没想,说,那就她了。 他就要这个女演员来演他的戏了。 赌对了。 何冬满足极了,连带着在对待枝妃这个角色上又多上心了几分。 枝妃作为一个全片名声最大的女配角,她的妆发打扮造型也是理所当然地精致。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艳绝后宫的女人,能够由此等名声之人怎么会不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编剧给了这个角色无比的光环,何冬又叮嘱美术组道具组特别注意枝妃,因此也造就了沈惠子眼下经历的痛苦和折磨。 她就坐在化妆室,像个木头人一样一直被摆弄,好几个人对着她脸画,一会把她往那边掰,一会让她眼睛看着天花板别动。最令人焦虑的是有个女孩给她用笔往脸上绘东西,痒痒的,沈惠子一个劲地想笑却不能。她要是一笑,那女孩手一抖,画歪了,整个妆又得重头再来。她可不受这种折磨。 妆弄完了,造型又要半天。假发加上珠钗压得她脑袋发痛,更别提还要穿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裙。沈惠子的胸还被故意往上抬了抬。 但当她站在镜子前,沈惠子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对着镜子挑起笑容,一个眼波之间动荡出的仿佛是万年千年前的恩怨情仇。她笑起来之后有一种古代女子的意蕴,带着陈腐的某一种凝固的美。可又因为枝妃这个角色不同的,那份美之下藏着不安分,藏着野心,藏着对于男人的挑拨和掌控欲。 她的一部分不再是沈惠子,而是枝妃了。 周围的人也对着她发出了惊叹,林小梦几乎是不敢说话,怕把那流动的仕女画给惊扰。 沈惠子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她喜欢演戏的一个原因就在这了。 一个人只能活一生,不管再怎么努力改变,到头来,别人提及你,也依旧只有一生。可是对于演员来说不是这样的,真正愿意去感受角色,愿意演绎角色的人,他能够陷入到一段或许是假想,但在故事里是完全真实的另一个人的人生。 导演助理叫人来询问妆发造型是否完成,并且通知沈惠子拍摄马上就要开始。 这场戏挺难,是一场群像戏,争锋相对的两大风月楼人物都齐聚此处,皇帝也在,后宫三千的美女更是不能缺席。 枝妃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皇后拿她开刀,明里暗里说她不懂秩序,目无规矩。枝妃却只是看了皇帝一眼,就寻求到了庇护。男人替她解围,只说是朕让她要盛装打扮,她也不过是因为听了我的话。皇后恨得牙痒痒,枝妃施施然一笑,慢条斯理地往位置上走。台下,宴席之上,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风云在涌动。 沈惠子被带到现场去时,在场不少的人也跟故事里的角色都一个反应。惊艳,感叹,然后鸦雀无声。 演风月楼的两位老鸨的都是老牌女演员,上了年纪,但是风韵犹存,眉眼之间都是戏。郭琦和刘蕊琳,电视圈里有名的老阿姨。虽然现在话题度和热度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们了,可她们的底蕴在那放着,质量有保障。两位年轻时,也是在华国娱乐圈搅动风云的大美人。 在场的各位不论是谁都算得上是她的前辈,沈惠子的态度很谦逊,想想一大美女盛装出席结果挨着鞠躬问好的样子,还挺好玩。 郭琦是那种笑面虎,走过来拉着沈惠子的手说,“一早就听说了是个大美人,现在扮相好了走出来,的确是有些艳冠天下的意思在。” 纵使沈惠子刚刚照镜子时也这么暗暗夸自己,可别人这么夸你,稍微心里有点数的人都不会顺着竿子爬。 沈惠子笑着朝着郭琦一躬,“太后盛誉了。” 她这机灵劲儿的反应把郭琦逗笑了。 郭琦上一个国民度很高的角色正是太后,她扮得很好,那威严相深入人心。 刘蕊琳也走了过来,她跟郭琦早年是对手,现在是知心知底的好友。接下这部风险很大的《京雀》是两个人一起做下的决定。 刘蕊琳跟郭琦那种笑面虎的长相不一样,她生得很大气,英气的眉配一双桃花眼,笑声也爽朗,很是让人心生好感。 “又逗人家后辈呢?”刘蕊琳笑着问。 郭琦说,“那我可没有,这丫头长得难道不美?” 沈惠子就站在那,不好意思地接受着刘蕊琳的打量。 “行了,赶紧去准备开拍吧。”她带着郭琦邹,走之前对沈惠子说,“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沈惠子不知道为何就一下感受到了初高中跟班主任交流的那种感觉。她哆嗦了下,终于开始觉得有点紧张了。 林小梦还以为她被这棚里开的冷气给冷到,担心地问她,“沈姐姐,你还好吗?我看着还没开始拍呢,要不我们先去一边休息会?我给你要杯热茶。” 沈惠子笑着说没事,她再准备准备。 沈惠子打量着眼前布景的人,又找了找灯光和摄影机的位置。她在脑海中重复剧本,想象着一会会要发生的一切。 “准备好了?”何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来到沈惠子的身边,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艳。 “嗯。”沈惠子说,“这一场拍完,跳舞的戏是明天拍?” 何冬点头,“这一场拍完估计得四五点,再折磨你们,那我实在不是人了。”他带了点自嘲地说,“本来这戏大多都是女人,我每日叫你们跟着我一起熬夜,几天下来,已经不少人找我诉苦了。刚好跳舞得还换一声扮相,你这行头太重,调性也不对,刚好放到明天。” 何冬好像看出来沈惠子的紧张,他一个大男人,想了想,还是安慰了她一下。“不用紧张,我对你有信心。” 沈惠子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了,有一种自己的专业能力被人认可的安心。 “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谢谢导演。” 再等过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有制片助理来催场,请各位老师前去准备开拍。林小梦默默握拳给沈惠子加油打气,沈惠子笑了下,拿起手机想着看个时间,哪知道屏幕上叮咚跳出来一个新闻。 “Babi娱乐公司总裁谢群之另有新欢,疑似沈惠子替身?” “出道即抢戏,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沈惠子皱了皱眉,林小梦此刻也看到了这消息,气得牙痒痒。里面的文章说来说去不外乎是在讲沈惠子一个没名没份的女的,现在一下成为了某大导演电视剧的主角,就是因为抢了沈憓的男人,睡来的。 这事在微博一下就发酵了,底下骂的人特多,荡/妇羞辱说来就来。 林小梦越看越心惊,她去看沈惠子的脸色,她居然不动如山,稳如泰山,甚至还有闲心捋了捋衣裙的罩衫。 “小梦,帮我个忙。” 林小梦立刻说,“好!沈姐姐,你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沈惠子坐在她的旁边,笑眼盈盈地说,“帮我拍张照。不要刻意的那种,就抓拍的感觉。” 林小梦了,拿起手机一通操作,沈惠子检阅了一下,选了一张最自然的。她埋头看着剧本,侧脸露了大半,颇为动人。 沈惠子把手机还给林小梦,说,“帮我自然地P一下,调一下颜色,但是不要用太奇怪的滤镜。” 林小梦点了点头,她好奇地问,“沈姐姐,要干嘛啊?” 沈惠子耸耸肩说,“送给谢群之一份大礼。你把照片发给他,再把新闻通稿和评论截图发给他。” “沈姐姐,你的意思是?” 沈惠子拿指尖戳了下她的脑门,嗔她,“有些事,就让男人去解决。” 谢群之不是说要追她吗? 那她不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好好发挥发挥吗? 片场的人又来催,沈惠子调整好情绪,嘴角含笑地走了进场。 作者有话要说:好少人看,愁愁,这本很烂吗0.0 第22章 出事。 沈惠子拍完戏收场已经是半夜四点的事了, 工作人员们都已经疲惫, 演员也多是哈欠连天。 郭琦和刘蕊琳收拾东西离开回酒店的时候还特意来找沈惠子, 问她住哪。沈惠子记起来, 她似乎是在别的酒店单独定的房, 跟大家错开了。两位女士有些可惜,却还是很认真地告诉沈惠子,她今天的表演非常棒。 沈惠子听着这句话, 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小梦在外面守着,见她一出来, 就拿起外套往她身上搭。 “你怎么不去车里或者房间里等我?”沈惠子看着林小梦那红红的鼻头,问她。 林小梦笑了笑说,“今天是沈姐姐的第一次拍戏, 某种意义上。我想陪你一起度过今天。” 唉呀。 这小女孩。 沈惠子捏了捏林小梦的脸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拉着她往房间走。她还得去换衣服卸妆才能回去休息。 她走进她自己的准备间时,不少工作人员都在看她。 是,她长得好看, 沈惠子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可是她们的眼光中更多的是八卦和惊讶,不是每个人都有善意的, 更有人都懒得藏起自己的猜忌和怀疑。 沈惠子全当没看见, 又回到了自己木偶的本职,接受着工作人员的摆布。等好不容易脱完衣服可以坐下等人取发饰和卸妆时,沈惠子问林小梦要了手机。 林小梦刚开始还不太情愿。 沈惠子没说话,只是挑了个眉, 那威压气息逼迫过来,林小梦就乖乖把手机摸了出来。 沈惠子解锁,划开屏幕,点进微博。 她排在热搜第一位。 沈惠子小三。 引爆这个话题的是一条微博,该博主自称是Babi娱乐公司内部成员,与沈憓无任何利益相关,只是看不下去事情发展成这样。 博主声情并茂地发布了一条长文,该文章乍一看还挺有理有据,知道的内情的人品读了就会发现全是漏洞,狗屁不通。 文章从《演入人心》这个综艺出发,讲沈惠子对着沈憓使坏却仗着谢群之的宠爱倒打沈憓一把,紧接着又再次强调了戏的事情,意在表明沈惠子夺取了沈憓的资源,话里话外就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吃里扒外靠男人的坏女人。虽然沈惠子看完以后觉得,这个评价放在她身上,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另沈惠子觉得好玩的是,这些东西一直都把沈憓放在弱者和受害者的位置上,并且从未强调她和她真正的关系。 她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谎言很容易戳破吗? 沈惠子继续往下看评论,这才发现,世界上的大多数网友在跟风这件事上做到了人间巅峰。 这一条微博开始,紧接着有不少跟沈憓关系不错的人转发,一些网红跟着转发,时事评论博主或者娱乐营销号还要再来加两句自以为是的点评。 然后一切开始膨胀。 从微博,到微信,到朋友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憓非常用力地演绎出了她和谢群之的恩爱迹象,出现了沈惠子这个角色之后,所有人便对她深恶痛绝。这是出于某一种情感的嫁接和转移,出于对自己人生中经历过类似之事的恶意放大。 有人拿她和沈憓的名字做文章。 沈憓,沈惠子。 她年纪小,又比她后出道,当然是她舔着脸模仿她。更有人说,沈惠子能够搭上沈憓,也不过是因为借了沈憓的由头。 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没看过她的表演,却能因为有人牵头就对她恶言相向。 林小梦担心地看着沈惠子,对她说,“沈姐姐,这个事情等谢老板出来解决就好了,不用太担心。而且现在人都这样的,等有了新的热点出来,他们就会忘记这个事情的。到时候再找上公关安排一下,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林小梦特怕沈惠子想不开。 那小化妆师也停下了动作,特怕沈惠子一下憋不住泪奔。 沈惠子特能稳住,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一眼那化妆师女孩,说,“继续。早点弄完咱们早点收工,还有人在等着呢。” 这一大屋子的人都不能走,还得等她这边消停了,收拾收拾东西,才能离开。沈惠子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事而拖延到别人,早年的时候她仗着家世任性无礼,后来失去了一切才发现,没有人是应该帮助你或者等你的。大家都有匆匆忙忙要前去赶往的人生。 林小梦见她这么波澜不惊,心中实属惊讶。 其实沈惠子本来心里特不开心,特生气的。就算她对人性的底线已经有了无可比拟的预估,看到那些“精彩纷呈”的言辞也会喉中一哽,两眼一抹黑。他们针对着她的身体编造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牵连家人。有时候你就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的嘴巴能够脏成那样。仿佛上辈子他们是厕所精转世以至于此生来到人世间还是携带着某一种不可言喻的芬芳。 网络就是一场暴力的狂欢。 沈惠子出神地想,他们骂她全家的时候,又可曾知道沈憓也在这个范围里呢。都到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想写别的来娱乐自己。 但就算这是一场无药可救的狂欢,可是沈惠子在这场狂欢之中还是找寻到了某些闪光点。 她在一片对她的讨伐之中看到了零星几个人为她的发声。 是一些看过她的戏剧的人,一开始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种境遇,后来后知后觉,发了一些对她的相关科普,很是冷静地表示了支持。 还有宋一满,袭缨。 她们两个人毫不顾忌地逆着所有人发布了网络动态站在她的身边。 然后她们也跟着被骂了。 事情开始变得很混乱。 谢群之到现在一个消息也没有发过来,他任何表态都没有。 沈惠子的心多少凉了半截,她点开微信,姐妹群里早就有她们发送的消息。 沈惠子:笔心。 沈惠子:拥抱。 沈惠子:亲亲。 沈惠子:谢谢。 沈惠子:爱你们。 林小梦握着她的手,给她安全感和动力。 好不容易等结束了,两个人坐车回去进酒店。沈惠子自己有个小套房,林小梦住别的地方。到了地点沈惠子还挺惊讶,没想到剧组这么不抠门。小套房搞得还挺舒适,特别安逸。累得一塌糊涂的沈惠子强撑着意志进厕所刷牙洗脸,第二天下午又得去坐在那当木头人。 她脱了衣服洗澡,站在淋浴头下,水开到最大,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就开始想,谢群之怎么没有任何回应,他在干嘛?他说的话也是假的吗?也是骗她的吗?说来也是,这么多年不见了,哪有什么东西一直很深沉地存在呢?真心这个事情就是转瞬即逝的呀。 她不委屈也不想掉眼泪,就是任由水狠狠砸在身上,有那么点累了。洗完澡出来沈惠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没哭,扯下浴巾擦干身子,冲着镜子盯了半天,换上了睡衣。 她想着还要在这住一段时日,出去就把酒店的床单被套换一下。买好的洗漱用品也要拿进来,还有其他别的东西。 她打了个哈欠推门出去,傻了。 是有点惊吓,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沈惠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群之正拿起被子套上了她喜欢的粉色,手拎着被子的两个边角,狠狠地往外甩撑开来。那被子缓缓盖在床上,就像盖在了她疮痍的心脏上。就这么简单,刚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就消失了。 “你怎么来了?”沈惠子还是问出了那句老套的台词。 谢群之见她出来,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他有点想遮掩自己刚刚的行为,又作罢,叹了口气说,“我想来见你了。我觉得你也想见到我。” 沈惠子无语,“好好的人不当,怎么老爱装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想见到我吗?”谢群之站在那,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问他。 沈惠子卡着指腹,露出一小节来,说,“就这么一丁点。” “嗯。”谢群之想了想说,“值了。” 为了你这一丁点,他本来因为感冒昏睡浑身不适,醒来知道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可是值了。 谢群之站在那,朝着她张开双臂。 “你好烦人。”沈惠子心里有点酸酸的,“谁想抱你了!” 谢群之无奈,他总觉得遇上沈惠子,他开始练习说一些他以往根本不会说的话。 “我想。” 他露出了一点温柔的笑意,像是一座伟大的靠山,又像是停泊的港湾。 沈惠子走过去,慢慢地和他相拥。 “我被人骂了。”她说。 “嗯,我知道了。”谢群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我可以帮你了。” 沈惠子得寸进尺地说,“这是你招惹出来的事,你必须帮我。” 谢群之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他直说好。 “你想怎么做?”沈惠子问他。 “给她也上一场大戏。” 谢群之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眸中的某种冰冷隐隐欲发,沈惠子把他抱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能把字数保持在300x也算是某种玄学? 第23章 吃瓜。 杨小渔, 普普通通一女子大学生。今天, 她本来该好好享受自己的假期生活, 列如忘却早课,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慢悠悠醒过来, 掏出手机抢个饿了么红包点上外卖,到点了直接送到楼下,接着一下午就躺在公寓的床上看剧或者刷综艺, 时不时发出哦霍霍霍的笑声或者靠怎么样的怒骂。全天微信步数不超过二百五,坐在床上刷微博哈哈倒是能发三千次。 结果还不到八点, 她就一通电话被人吵醒。 “谁啊?”杨小渔天生起床气,妈来了都不好使。 电话那头的小姐妹一声狂叫,“杨小渔!你居然还在睡觉!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杨小渔打了个哈欠, “我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很可能会错过很多。” “为什么?” 杨小渔冷笑一声,“因为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杨小渔立刻想挂断电话,就听小姐妹说,“你先看看微博, 再决定要不要我死。” 杨小渔秉持着既然已经被吵醒那不如就再努力多清醒一秒的原则睁开了她尊贵的大眼睛点进了微博。 “沈憓(爆)” “谢群之(爆)” “沈惠子(爆)” 杨小渔这辈子就没见过微博上这么一连串的爆字,傻眼了直接。女人天生的八卦因子在她的体内瞬间被点燃, 顺着她的血液涌动, 让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瞬间清醒。 还睡什么觉啊? 吃瓜啊! 杨小渔的小姐妹听着她这边的动静,哼哼一笑,“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吗?这么大的瓜, 互联网的又一次血雨腥风,我没有让你错过。你说说你,当年鹿晗表白微博瘫痪你没赶上,后来别人结婚离婚微博瘫痪你也没赶上。你不是还跟我说这些经典大事都没有留下你的辣评,岂不是有辱你的冲浪人生?现在可好了,这一次你赶上了吧?” 杨小渔恨不得抱住姐妹狂亲两口。 吃瓜之恩无以为报,她也只能讲一句先看瓜等会聊。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也能成为别人口中的瓜。 杨小渔稍微有点强迫症,她看热搜就要从第一个开始看。于是她点进了沈憓的那个热搜,跳出来的微博就是“那些年沈憓撒过的谎”。那个扒皮博主有理有据地罗列出了沈憓之前针对沈惠子发的通稿里出现的明显逻辑性错误。比如当时在综艺录制时的真相,博主声称他有朋友是在场工作人员,清楚的录下了视频。不过这个工作人员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得而知了。后面还附上了沈憓在Babi公司找上沈惠子爆发的那一段。 大家看了这个,还并未被彻底扭转风向。 这些东西只能说明沈憓不是个好人啊?可是这跟沈惠子抢她男人有半毛钱关系啊? 杨小渔看到这个评论,默默点了个赞。 本来就是嘛!难道因为你对坏的人做了一件坏事就能够抹灭掉你做出的这件事的本身属性是不好的吗?替天行道放到当代道德法规里来讲,那也是违法的呀。 杨小渔继续往下,点进了另一个话题。 #谢群之和沈憓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故事的起因是这样的。 出来爆料的是个男明星,超级十八线的那种。这个人直接放上了沈憓对他的撩骚记录,附带上了他跟沈憓的约会照片。他表示,沈憓跟谢群之两个人不过是各玩各的,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沈憓对他才是真爱。 沈憓不干了,工作室马上发文辟谣,表明她对谢群之是真心实意,两人深爱多年。 这下完了,沈憓此话一说,有人爆料出前段时间购买的沈憓杂志之中的采访。那个人赞同地表明此话不假,却被人打脸说他看到的杂志版本是本该退销但是遗落的版本。新的版本里完全不涉及任何跟谢群之有关的感情生活。 本次吃瓜事件之中的第一个反转来了,那个声称自己跟沈憓是真爱的十八线男明星忽然又发新文,直言女人的嘴不可信,又爆出沈憓同时跟其他人有过暧昧或者亲密关系。他坦言,我的心这一次真的受伤了。 沈憓树立的深爱谢群之的形象此刻还没轰然倒塌完毕,因为有人替她辩解说,如果谢群之是个在外花心乱玩的男人,那么沈憓凭什么不能也学他?只准男人找鸡,不准女人买鸭?这什么道理! 沈憓也看中了这一点,开始逮着这个炒热度。 她以为自己最终会打赢这一场舆论战斗。 谁曾想到,一波三折是真实存在的。 之前提到过的杂志采访事件开始发酵,宋一满出场了。宋一满全程见证过沈惠子追谢群之的场景,甚至保存了不少的证据,她高中时还为沈惠子画过两个人的同人图。说来好笑,那时候沈惠子说,就算在现实中不能靠近他了,她也要在幻想的世界里和他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于是宋一满就画了不少东西。她都留着。 宋一满发微博质问沈憓,为什么本该是沈惠子人生经历的事却全部都被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网友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又有不少人出来作证。其中就有高扬,那个学生时代的学生会主席,后来借着家里的路子在烟草公司工作,因为他长得帅,所以也算是小有人气。 @高扬:吃瓜到现在不得不默默说一句,当年我跟老谢还是同学的时候,的确是没听过什么叫沈憓的,沈惠子这个名字倒是听她说了不少。 这个点一爆出来,沈憓团队大觉不好。 杨小渔像个FB/I,从一个爆料里抓住蛛丝马迹,搜索出另一个爆料,并且还要随时和她的八卦战友分享情况。她在各个软件里跳切,并且乐此不疲。原本三天不讲话一句话的姐妹窗口立刻被八卦消息淹没。 高扬这么一把沈惠子牵扯进来,事情又到了另一个高度。 沈惠子到底是谁啊?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居然跟娱乐圈两大头人物纠缠到了一起。有人拼了命扒,只扒出来她目前国籍不是华国,现在她是美籍华人。 有人要这么说了,你一个美国人来中国演戏赚钱抢男人?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回你山姆大叔的怀抱。 这个观点还没彻底发酵,又有新的瓜噗地一下掉出来,弄得人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有知情人爆出之前的餐厅约会接吻图片都是沈憓找人私下拍摄,再之前刊出来的大部分照片也是如此。 沈憓有逼宫之嫌。 可有人又继续说,逼宫那你起码也得算得上一个妃子吧?据了解,谢群之跟沈憓之间当真是半点私人关系都没有。沈憓进入谢群之办公室还得额外登记外来人员访问名单。 好,那你都说得对。可是订婚一事怎么解决?一个男的如果不喜欢另外一个女的,他会跟她订婚吗? 杨小渔看到这个评论,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人刚提出这个疑问不久,谢群之跟沈憓的订婚真相就被人披露出来了。 杨小渔看到爆出来的那个图,整个人都傻了。 订婚酒店收到的登记名字是“谢群之”与“沈惠子”。不是沈憓。 “wtf?????” “这个反转?????” “什么情况啊??????” “那沈惠子和沈憓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小渔看到这网友这么问,心想,我也想问。 谢群之和沈憓要结婚的消息是很早就公之于众的,自此之后沈憓便以未婚妻自居,对外流露出的消息也是如此。圈内不少人不满沈憓的个人人品与行事风格,但碍于谢家的势力对她多有巴结。 之前在沈憓对着沈惠子发难时,不少人跟着站队出来落进下石也是因为顾及谢群之的原因。 沈憓在圈子里没什么真正的朋友,本来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里想要有三俩贴己好友都算困难,更何况沈憓性格张扬跋扈瞧不起他人。终日围在她身边的有不少人就等着她从悬崖摔落好蚕食她的肉身。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酵的一个八卦直到今天早上才彻底隐隐显露了真相。 大家都在等谢群之的态度。 谢群之当天晚上发了林小梦发给他的那张沈惠子的照片到微博。 谢群之V:从年少到如今,想一直陪在我的女孩身边。 谢群之V:@沈憓一直以来都因为你和惠子的关系对你多加照顾,惠子甚至不愿和你撕破脸面所以一直隐忍。但是我忍不下了,希望你收回你的谎言,至少我们之间还能留有些许情面。 杨小渔一看这条微博,只在心中想,一个男的如果不爱一个女的,那真的是太狠了。 吃瓜群众的反应从“沈憓她好天真,到原来谢群之才天真,变成了好像天真的只有沈惠子。” 然而沈惠子只是默默点了一份酒店的果盘,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群之接通电话跟气急败坏的沈憓交流。 “谢群之,你这么做人是会招天谴的!你怎么敢!你还要不要沈家的消息了!” 谢群之伸出指腹蹭掉了沈惠子嘴边咬橙子时迸溅出来的汁,对着电话说,“沈憓,你说的这些话,我全都奉还。” 第24章 沟通。 沈惠子猫一般伸舌舔了舔谢群之的指尖。谢群之刚巧挂断电话, 一愣神, 就被这野猫勾弄, 傻了片刻后起了心思, 一低头就要去吻她。沈惠子头一偏躲了过去, 垂首继续去摆弄自己面前的果盘。她专门要了一橙子,指尖掐进去,掰开果皮, 撕下,一绊橙暴露了出来。 “嗯?”谢群之轻轻挑眉。 沈惠子故作无辜地举起那绊橙, 看着谢群之的眼睛,问他,“干嘛?想吃?” 这丫头, 又闹他。 谢群之陪她玩。 “嗯。” 谢群之伸手捏着沈惠子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凑过去叼起了那橙,不着痕迹地舔了下沈惠子的指尖。 “真甜。”他眼角含笑。 沈惠子哼了一声,“这时候知道甜了?” “生哪门子气呢?”谢群之问她。 “气还不能生了?”沈惠子反问。 “说说看。”谢群之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她的面前。 那阵仗, 又跟回到了高中时代要补课似的。谢群之就喜欢让她乖乖坐在书桌面前,给她摞上一沓书, 上面都画好了重点。谢群之就噔地摆个椅子, 坐在她身边,特别冷然地看着她。 你想想啊,你喜欢的人就坐在你的身边。你哪里还有心情学习?沈惠子紧张得不行,呼吸都不通畅了, 又想打喷嚏,不敢打。谢群之个蔫坏的人,故意靠近她,一本正经给她讲课,实则对她的异样心中门清到不行。 时代不一样了,人类在进步,沈惠子怎么也得跟上这种潮流。 她脸皮与日俱增,主要还是对这个男人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谢群之现在坐在她面前,她顶多心脏噗噗一下,立刻冷静若无事发生。沈惠子手扯了一张纸巾,慢吞吞地把指尖擦干净,这才眉一挑,嘴角带笑,伸手勾住谢群之的一零,替他假意整理了下,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大总裁怎么能不注重衣着。” 谢群之想揍她,那种抱起来放在腿上摁着屁股的那种揍。 他无奈,“说人话。”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和你订婚了?”沈惠子可不干了,“怎么就从沈憓的名字变成了我的名字。” 谢群之的眼皮轻轻一抬,只说,“那酒店谢家有控股,改个名字不过小事。”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一开始写的的确是沈憓的名字咯?”女人总是办法找到一句话里的逻辑重点。 谢群之没有否认。 “是。” “现在是怎么样啊?又改成我的名字?谢群之你是不是有病啊?”沈惠子开始骂他。她怒气冲冲,“怎么着?觉得改成我的名字是对我好?” 其实道理沈惠子都清楚。 谢群之为了把她从这一场舆论战役中摘清楚,改了名字,把脏水泼给沈憓。神不知鬼不觉让两个人的处境彻底颠倒。 可是沈惠子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脑子是理解的,非常赞同这种解决办法,也很感谢谢群之的维护。但是情绪上的那么点小洁癖就爆发了,怎么就,就这样呢。她才不要这种订婚呢。 “现在你弄成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找别人?”沈惠子发狠话。 谢群之也被这句话点着了,“怎么?还想着找别人?” 沈惠子情绪上头,受不住谢群之这种有点轻蔑的态度,立刻发飙,“怎么不能找呢?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追着我屁股后面等我回头钓鱼呢?谢群之,你讲点道理,我沈惠子什么行情,你能不知道?” 沈惠子以为谢群之会有什么反应,他忽然沉默了,半晌后说,“我知道。” “吱吱。”他投降似地喊他给她取的外号,“我们不要这样好吗?” 其实真要算起来,吱吱这个称呼不是谢群之给沈憓子起的。高中那会,沈惠子非要从谢群之口中得到一个亲密无比且特殊,无人叫过的称呼。亲爱的,宝贝都不合适。太那个,有点过界。沈惠子给自己想了个可爱的,吱吱。她就逼着谢群之叫她。 谢群之很少这么叫她。 沈惠子都记不起来上一次听到这种称呼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喊出口,沈惠子一下就软化了。 谢群之英俊冷然的形象瞬间被一条可怜巴巴摇着尾巴的大狗占据。 沈惠子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瞧她这样,谢群之就知道这招见效了。 “你在不高兴什么?”他问她,“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吗?” 沟通两个字太重要了。 谢群之现在平和得如同一汪包容的大海,他已经做好了冷静接纳沈惠子情绪的准备。 沈惠子却有些别扭,她虽然自视坦诚,可是这种面对面的交谈几乎是没有过。她想逃,谢群之拉过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心温柔地按动。 “好吗吱吱?” 他一下这么温柔,沈惠子顶不住。 她嗯了一声。 “那你在不开心什么?” 说出来其实有点丢人。沈惠子在心中叹气。她偷瞥一眼谢群之的眼,被他逮了个正着。谢群之捕捉到她的情绪,就这么定定看着她。沈惠子心一狠,一咬牙,说,“你没跟我求过婚呢。” 这个话匣子一打开,沈惠子就来劲了。 “不是说要追我吗?怎么就先把我的名字写到未婚妻一栏了。我还没同意呢!” 谢群之这直男,这下懂了她在别扭什么。 “还有吗?”他想,干脆一次谈完。 沈惠子想了想,说,“为什么你现在才过来?” 虽然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也能坚持。可是总是希望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来到身边,或者有个表态。 谢群之叹气,“有点事。” 沈惠子不依不饶,“什么事?” 谢群之本来不想告诉她的。 “之前发烧吃了药就昏睡过去了。” 出了事,助理也没把他叫醒,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沈惠子一听,傻了。 “你发烧了啊?”她起身去碰谢群之的额头。 谢群之只说,“不碍事。” 沈惠子有点小内疚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谢群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追你,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复健。 第25章 哈哈。 撒了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这是人间常识。 谢群之堂而皇之地撒下了关于订婚宴主角的谎言, 一下就改变了所有局势, 并且把沈惠子猝不及防地推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 首先迎接她的是来自好友二人的夺命连环CALL。 宋一满一个电话打过来, 单刀直入, 发问,“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背着我又跟谢群之重新搞起来了?” “我……” 我什么我呀,沈惠子此刻一星半点儿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宋一满一改温柔御姐的性格, 变得强势无比。 “你说你,搞起来就算了。还搞这么一出?订婚?我去你大爷的沈惠子。”宋一满爆了个粗口。沈惠子能够清楚地听到电话那端有个男人轻笑而出的声音。估摸着是被宋一满瞪了一眼或者掐了大腿, 那人瞬间又噤声。“人家都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你他妈连恋爱这种甜蜜的死刑都没有经历过,你怎么就开始看地买坟准备入土了?” 沈惠子还是头回见宋一满有这种唇枪舌战的能力, 她被震惊,哑口无言。往日里都是她嘴皮子翻得飞快,跟那什么马作的卢是一个道理。现在两人身份颠倒,位置互换,沈惠子因为谢群之的一个谎言变成了被宋一满教训的对象。 沈惠子心知肚明宋一满是认认真真把她看作是朋友才会这般, 于是她也不生气,只是在谢群之的头上又狠狠记上了一笔。 “我知道了。”沈惠子自嘲地说, “我这不是凭借主观意识选地买坟, 我这是被坑。” 宋一满无语至极。 “你买个坟也能被坑,沈惠子,你真行。美利坚白待那么多年,懂不懂把握自己的自主人权?” 那美利坚还教她这些了吗?她怎么不记得? 沈惠子轻笑一声, 看着正站在另外一个房间打电话的谢群之的身影,浅浅地说了句,“阿满,可要是我心甘情愿呢?” 宋一满不知说什么,这短暂的停歇给了沈惠子反击的机会。 “怎么着,还说我呢?讲讲吧,身边那男人是谁。”她漫不经心地问,宋一满却仓皇了起来。 “挂了啊,早点休息。” 嘟嘟嘟。 一阵忙音。 宋一满临阵脱逃,沈惠子看着手机,露出笑容。 三个人的小分队总不能只有一个人打来电话。 袭缨跟宋一满两个人就像是约好一般,一个挂断,一个打来。相较于宋一满的毫不客气,袭缨显得温和平静许多。她们二人跟沈惠子的关系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好朋友,但是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每段关系都不可能是完全复刻的。不同的朋友,她们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一样重要,但相处模式与各自承担的作用皆不相同。 宋一满跟沈惠子是打小认识的,可以说沈惠子是跟在宋一满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她那时候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宋一满却坚韧大气,两人一张一弛,搭配默契。沈惠子一想要干坏事,总是第一个被宋一满捉住。沈惠子少女时期情窦初开无数次,宋一满却从未动过心。但她们总是很相衬。 沈惠子跟袭缨的友谊来自于初中。她那个时候虽然嚣张跋扈,一身公主脾气,却从来不参与校园霸凌。袭缨成绩好,家世差,是他们那私立初中的贫困优等生。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长得好。一张小脸俏生生,冷冰冰,看起来特高傲,也因此惹恼了不少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小女生。 完全是凑巧性的,袭缨被人围困的时候沈惠子正路过。她发挥了自己的不讲道理,成功吓跑了一群小丫头,宣称袭缨以后被她罩着。事实上是,那时候她连袭缨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袭缨爸妈没文化,给她取名叫袭小糖,袭缨这名字是她经纪人给她的取的,主要是为了搭配她那张脸。一高冷美女取名小糖,有伤“风化”。 跟袭缨熟了才知道,她看似目中无人,实则是高度近视。 正是满心学习天天向上的年代,她连黑板都看不清,你还指望她能看得清你在大老远比的中指?实在是误会,误会。沈惠子出钱带她去配了眼镜,给了她人间光明。袭缨完全就把沈惠子的好惦记在心中,就算她后面出了事,她也还记得沈惠子的梦想。 她想成为最耀眼的那个女演员。 她不在了,那她就替她成为。 可惜她实在是没什么演技,凭借一张脸,靠着抠图走到今天。袭缨自己也挺不舒服的。现在沈惠子回来了,她便打起了退圈的准备。 这通电话除了关心,还有向沈惠子分享这个决定的想法。 电话那头,袭缨很是犹豫。 沈惠子只问她,“你喜欢演戏吗?” 袭缨说,“不太。”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我,但我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能够享受他人注目的人。学姐,我和你不一样。” “那就坦诚地告诉大家,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袭缨有些茫然,“可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她有时候很羡慕宋一满和沈惠子,不是在物质上,而是在精神上。宋一满喜欢画画,喜欢艺术,她为之奉献一切。沈惠子热衷于演戏,喜欢众人景仰,她可以一直向上攀登。而她,袭小糖,就像是那颗商店里平平无奇的糖果,摆在那,光是好看,内里什么也没有。她很喜欢漫画,喜欢幻想,喜欢那些或许会被人耻笑的恋爱故事。但她不会画画。所以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了。她现在靠这张脸和包装赚到的钱已经可以买下很多很多漫画书了。所以她已经满足了,甚至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 沈惠子拿起酒杯,抿了口。 “小糖。”她笑着说,“如果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先停止做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人要学会和自己讨厌的一切划分界限。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沈惠子很是诚恳地向她道谢。她知道袭缨走到今天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跟袭缨挂断了电话,沈惠子又回了林小梦发来的N条消息。这才把手机丢在一边,自己坐在靠窗的小桌边,盯着夜景发呆。再过一会她就要去拍戏了。 谢群之那边联络完工作的事,把这一场闹剧彻底收尾后,朝着她走过来。 他看着沈惠子的背影,这场景有点像那种中世纪油画里窗边的贵妇。但外面的灯光和黑夜把一切变得模糊,沈惠子浑身也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谢群之一时只感觉他好像要抓不住她了。他站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 沈惠子回头,冲他笑,“傻站着干嘛呢?还要我来请你?” 她的笑容把所有的不确定和孤寂都给冲散。 谢群之再一次明确了他的人生目标。 他想要接下来往后的所有时间里,都能看到沈惠子露出毫无负担的笑脸。那是他此生的光。 他向着沈惠子走过去,情不自禁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今时今日,终于知道倾国倾城是何姓名。” 他忽然这么文绉绉地来一句这种情话,逗得沈惠子笑出声。但她一下又笑不出来了。 他化用了张国荣和梅艳芳合唱的那首《绝代芳华》里的歌词。 ——你想不想吻一吻,倾国倾城,是我大名。 最重要的是,这是她高中最爱哼在嘴边的一首歌。 那时候她总是问谢群之。 “喂,你究竟觉得我好不好看?” “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啊?” “谢群之,你倒是说话呀。” 他总是闪躲或者沉默,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却变了。 有人来敲门,提醒沈惠子时间到了。 谢群之松开手,“拍戏加油。” 沈惠子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毫不客气地拽过谢群之的衣领就亲了上去。 松开的时候她笑得俏丽。 “补个谢氏口红。” 腰肢一扭,她出了门。 留下谢群之一个人抬手摸着唇角,低笑。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复健~ 第26章 通话。 谢群之很快就离开了拍摄地。他是大忙人, 不可能终日守在沈惠子的身边陪着她早起化妆拍戏卸妆。沈惠子对此很清楚, 也很理解。 谢群之一开始还担心她有些小脾气, 事情来得急, 他走得匆忙, 都赶不上时间和沈惠子见面。那时候她还在拍戏呢。谢群之思来想去,交代了林小梦给她了一张纸条。 沈惠子刚拍完跳舞那一场戏,浑身上下酸痛无比。何冬被圈内人诟病的龟毛清楚无比地在她身上展现了出来。光是为了让摄影捕捉到一个转身扭腰回眸的镜头, 沈惠子反反复复来了七八次。顶着满头的首饰,腰都快扭断, 脸上还要露出妩媚柔和的笑容。女演员,当真不是人干事。 何冬其实一开始就找好了舞替,他得做两手准备, 谁知道这沈惠子当真是会跳舞呢?不会的话,局部拍舞替的身体动作,再单独拍她的脸,剪切在一起就完事。可偏偏沈惠子真的会,他于是更觉得有缘, 折腾起来更追寻所谓的精益求精。 拍出来的画面是挺好看的。 美术搭的景特真实,古韵十足。宫廷宴席之上, 在座各位美女皆争奇斗艳。层层叠叠的目光之下, 出现的是枝妃。她步步生莲,眼带笑眉梢俏,长袖一甩,勾出的便是百年光景。 她含情的那一眼, 直视着镜头,有把所有人拉扯回过去时光的魅力。 何冬拍完这一场很是兴奋,这是一个影视工作者的快乐。他已经开始想象观众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了,他老脸通红,叫来人照顾着沈惠子下去换衣休息。沈惠子拖着已经“风烛残年”的身体往前走,时不时抬手锤着自己那酸痛到不行的腰部。林小梦跑过来,特不好意思,又特八卦地喊了一声,沈姐姐。 哎哟喂。 “干嘛?” 沈惠子以为她有什么大事。 林小梦痴痴一笑,掏出一个被叠好的小的纸张信封,递给沈惠子。 “老板让我给你的。” 这时候沈惠子才想起来,哦,原来世界上还有谢群之这个人啊。 “他人呢?” 林小梦眨了眨眼,“他走了啊。”她打量了下沈惠子的表情,替谢群之解释,“沈姐姐,你不要生气呀。我看老板他也真的挺忙的,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沈惠子哭笑不得,“我生什么气?”她不能理解,问林小梦,“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容易生气的人咯?” 林小梦腹诽,那可不是吗?特别是对谢群之。对她倒是特别随和,特别好。沈惠子一遇上那谢群之,就跟那氧气和氢气被共同放在某个空间里一样,一点就着。她可半点不想惹祸上身。 心中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林小梦心里清楚,这话说出来了,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她的两个哥哥得在坟前撒花庆祝。 她才不呢! 于是林小梦讨巧地笑了下,说,“哪里。只是我有好多朋友都是这样。” “哪样?” 沈惠子捏着信封,闭眼接受别人的卸妆。她来了兴趣,问林小梦。 林小梦支支吾吾了下,说,“就现在啊,我经常听我朋友说他们吵架分手什么的都是因为男朋友不秒回消息,不陪在身边,这种事情。” “小梦。” “啊?” 沈惠子真的很好奇,“你谈恋爱了吗?” 林小梦慌乱摇头,“没,没,没这打算!” 扑哧。 沈惠子笑出声来。 “小梦,你要知道,人的失望从来不是在一瞬间里就被点燃的。”那工作人员正在帮沈惠子拆假发造型,扯得她头皮发痛。她皱了皱眉,忍住了。沈惠子继续说,“要让一个爱你的人彻底决定离开,小梦,那从来都不是片刻的事。” 只有累积,无数次的累积。 爱着男孩的那个女孩一遍一遍地把碎片里的失望攒起来,放进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忽然有一天,一阵风吹开了整个房间。她回头去看,才发现整个房间里竟然已经堆满了那些失望。她一点也没办法了。 才会离开的。 “还有,你太小了。”沈惠子语气轻柔地说,“再大点就懂了。” 她喜欢上谢群之的时候,好像正跟林小梦一样的年纪。懵懵懂懂,对于恋爱的想象和猜测都是来自别人的故事。她特别黏人,一天见不到谢群之,心里就发慌。特别难受的那种。她可以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就是想他。想他的眉眼,想他学习的时候的表情,想他和高扬聊天时那股子淡淡的亲密与恰到好处的生疏。想他想到矛盾。 后来时间一拉扯,八年。 沈惠子反反复复去品读过那些回忆,以一种害怕忘却的心态。她的想念也被碾碎,被分割在每一分每一秒里,好像不见了,又好像随时都能找到。从浓烈变得浅淡,几乎不存在。 她要生活,甚至是生存。 现在和谢群之的接触已经很多了。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吵着闹着要见他,甚至直截了当地找上门,迎接她的只有谢群之一脸的无奈。 这样挺好的。 沈惠子想着。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工作人员温馨地提醒她。 沈惠子看着卸下了古典妆容的自己。 “你皮肤可真嫩,还白。”那小姑娘挺羡慕地说。 沈惠子笑,说,“我可奔三了。” 过了二十五,那可不是要奔三吗? 后面又是一通忙碌,等到了房间,脱了鞋子,沈惠子任由自己倒在床上。翻了个身,舒畅地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林小梦好像是给了她什么东西。她起身找出来,趴在床上,打开床头的阅读灯,撕开了那小信封。 那信封叠的实在是太劣质,刺啦一声,就碎开。 信封里面是对折好的一张纸。 沈惠子打开来。 那字迹太熟悉不过了,是谢群之。 ——》 吱吱。 实在有事,先走一步。 放心,我会一直挂记着你。 正在追你的某。 ——》 幼稚。 沈惠子想,这种招数还是她高中时候玩腻的。 她看着大大咧咧,有事说事,但总有那么些细腻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刻,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说不出口,不好表达。想要藏起来,却又想要人发现。 她就喜欢给谢群之写这种小纸条。还花心思地藏在某个地方,一定还要不着痕迹的露出一点马脚,叫他可以牢牢抓到。 那时候,他从来没回过她一张纸条。 她倒是不在意。 现在忽然收到了他写的纸条,一下就有些恍神了。 她捏着纸张,不知道干嘛,沉默半天后,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联系方式。 拨号键就在眼前,但她迟迟按不下去。 要不算了吧。 沈惠子刚想把手机丢开,忽然一下,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沈惠子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拨了出去,尴尬得不行,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谢群之打过来的。 她深呼吸,接通电话。 “有事?” 谢群之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事。” “嗯。” “就是有点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复健好难。 第27章 转账。 一周后, 沈惠子杀青了。 关于枝妃这个人物的部分已经全部拍完。 沈惠子很是喜悦。 对于她来说, 《京雀》算得上她在国内的第一部 作品。虽然在戏中她不是什么女主角的戏份, 但依旧很是重要的角色。枝妃这个角色很有她奇怪的魅力, 她类似封神榜里的妲己, 却又比妲己更为通透和真实。她有野心,从一个青楼女子成为皇帝爱妃,光凭借美貌就抵达这样的人生断然是不可能的。她在情爱里非常冷静清醒, 她明白自己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笼中雀,是宠物, 是彰显他实力的道具。但她依旧可以表演出深爱的样子,把握清楚自己的位置。 众人都欣羡她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知她最自由的时刻, 还是当野雀在枝头跳跃的时分。 枝妃是爱过皇帝的。 在他们俩身份互不揭晓,眼中只有彼此的时刻。后来一个是青楼花魁,一个是九五至尊,爱显得不真实,也显得可悲。 枝妃能够有今天的清醒必然不可能是天生的。 风月楼的女人都感叹她的手腕和绝情, 却没有一个人懂得她最初年少时分心中的伤痛与眼上的泪痕。多崩溃几次,才能无坚不摧。 沈惠子喜欢这样的角色。 她年幼的时候也莽莽撞撞, 后来大了, 却连枝妃的通透也没得到几分。 再说了,这部戏大咖云集,她能够加入,已经算是一种荣幸。就连沈憓都知道这是对她的一个好机会, 她又如何不会清楚呢?如果这个机会不好,沈憓根本没必要这么过分地针对她。 不对。 也有可能。 沈憓针对她往往是没有理由的。 沈憓针对她,不过是因为她们名字相像,而她比她多了个子。她始终认定了一个道理,从出生那天开始,她就是她的替代品。 沈惠子很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她太过盲目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她沈惠子也算不上什么聪明人,她曾经也被这个想法桎梏,认为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到了现在,也始终没有摆脱掉沈憓对她带来的影响。有时候沈惠子都会自嘲一番,觉得她上辈子估摸着应该是沈憓的老公,因为做了陈世美这种负心汉,被佛祖惩罚这辈子来还债。摊上这么个偏执的姐姐,本来不是神经病的沈惠子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折腾成神经病了。所以她到了美利坚,有了钱,就是去找心理医生。 这么一想,沈惠子又想起一个人来。 她跟约翰德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还好吗? 沈惠子点开约翰德的微信,发现他没有任何动态。这个人回了美国就再也没跟她发过一句消息。沈惠子又翻墙出去,看了ins和Facebook,约翰德这个人就像是那天上了飞机之后就消失了一般。 沈惠子越想越不对,叫林小梦帮她搜搜新闻。 林小梦问,“沈姐姐,你要找什么呀?” 沈惠子说,“看看之前有没有北京飞纽约飞机失事的消息。” 林小梦傻了。 她听话地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林小梦小心翼翼地问,“沈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惠子扯了扯嘴角说,“没事,看来某人没死。” 那个瞬间,林小梦几乎一下就确定了,沈惠子口中的那个人估摸着是她的三世仇人。 何冬特意为沈惠子开了一场杀青宴会,但据他私下透露,此次杀青宴会他一分不用给,也不算在剧组的花费之中,是一个冤大头主动给他打钱,叫他办个好点的。不用说了,这冤大头是谁大家都知道,也就谢群之一个人。 现在谢群之忙着跑国外接洽工作,根本赶不回来恭喜沈惠子的杀青,只好出此下策,请何冬替她大办一场。 沈惠子心中好笑,暗暗给谢群之发消息,叫他有那个钱请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吃饭,不如把钱打给她。 她缺钱得紧。 她不过是逗趣呢,哪知道没一会,手机短信传来了转账消息。 您尾号为0027的账户于今年今月今日转账入人民币3000000元,收款人:沈惠子。活期存款账户余额为3040000元。 沈惠子傻了。 她一个电话给谢群之拨过去。 “你疯了?”她问。 谢群之笑了。 “疯了才给你三百万?” 沈惠子倒抽一口气。 “我不要这么多。” 谢群之略一挑眉,说,“拿着。” 好吧。 三百万呢。 人家中个彩票五百万,再收些奇奇怪怪的税,到手还有多少钱谁知道呢。她这三百万是实在实的三百万。 “你别这样。”沈惠子说,“谢群之,我害怕。” “怕什么?” 沈惠子没回答。 她怕的多了去了。 怕这么一来,她又习以为常,要的更多。或者怕对他的好习以为常,等他哪天不给了,她要疯掉。最怕最怕的是,他给她东西,却无所图谋。那种爱太沉重了,沈惠子担心自己回不了他想要的。 谢群之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 ,“你好好一个女演员,沦落到连给别人的杀青饭的费用都要羡慕。我这个当老板的,不能让你那么惨吧?” 谢群之很少说这么多话,解释这么清楚。 沈惠子松了口气。 “那我拿着了。” “嗯。” 谢群之摸着电话的边缘,心中却有些酸涩。 以前跟沈惠子在一起的时候,别人对她好,她觉得是理所应当。现在这般…… “对了,还有个事。”谢群之看着手边的海报,说,“你在国外,有部电影,准备被上映了。” “啊?”沈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群之说,“那个约翰德没跟你说吗?他拍的电影入了圣丹斯电影节长片单元,最近在放映呢。” 沈惠子傻了。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我咋还退步了? 电影节的时间之内的不要考究哈,大家就看个装逼得了。 今天更新晚了是因为没有存稿了,写完别的工作才挤出时间写的,sorry。 第28章 出国。 圣丹斯电影节是专为独立电影人而设置的, 又名“日舞影展”。该电影节旨在鼓励低成本、独立制作的影片, 与追求商业化的好莱坞电影截然不同。 沈惠子并不意外约翰德会投片子给这样的电影节, 他本人就不是一个愿意为观众创作的人。他是个非常作者化的导演, 就连她也没办法琢磨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更何况, 这几年里跟他拍摄的素材几乎都是他个人投资的,除了在中国拍摄的部分,有了谢群之的参与。他若真是用这些素材剪出了什么片子, 那也的确算得上是独立制作完成,非商业共同孵化。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 为什么投过去的电影是她主演的电影? 跟谢群之打完电话后,沈惠子立刻自己爬墙出去搜索信息。 对于圣丹斯这种不算太热门的国际电影节,一般不是到了颁奖阶段, 没有人会在意的。哪里像奥斯卡,每年的提名一出,就关注如潮。 如果仅仅是依靠检索国内网络信息的方式,她根本没办法获得关于约翰德所拍摄电影的具体消息。 谢群之给了她电影的名字。 《butterfly in shadow》 阴翳之蝶。 沈惠子搜出来了海报,海报是黑白的, 像是某种丧信。主体部分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英文字母被排列在背影的周围。整个画面呈现出来的氛围非常压抑, 女人的发丝之间竟然藏着蝴蝶的翅膀, 层层叠叠,透露出某种惊悚感,同时又夹带着似乎要振翅飞出的错觉。 她对这个背影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直到谢群之一个消息发过来,点醒了她。 “那不就是你吗?” 他很自然地这么问了。 沈惠子一下明白过来,再去看演员名单,Cast一栏里,Erinyes写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她是主演。 沈惠子很奇怪。约翰德为什么背着她剪了这样的一部电影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告诉她。她和约翰德的合作模式一旦被其他影视行业从业者知道,都会觉得他们两个是在闹着玩,根本不靠谱。哪里有什么导演真正拍一部电影是没有剧本的?沈惠子这个演员也并不知道自己要去演绎什么样的故事。那还怎么成功拍出这样一部作品?素来被人说拍电影从来不需要剧本的王家卫,在拍摄《重庆森林》《旺角卡门》这些作品的时刻,也会私底下写好多次剧本。 约翰德却从一开始就告诉沈惠子,他也没什么剧本,他完全是凭感觉地在拍片。 如今,约翰德却连片名都想好,海报也做完,偷偷在电影界里准备放映了。 她,沈惠子,作为一个主演和他的朋友,甚至前妻,却连一个消息也没收到。 沈惠子有点生气,她翻了半天其余关于这部《阴翳之蝶》的消息,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给谢群之发消息。 “能买到影展的票吗?” 谢群之回她,“你要过来?” 沈惠子说,“对,我要回美国。” —— 一天后,林小梦在机场极为舍不得地跟沈惠子告别。 她年纪轻轻,絮叨起来却像个奶奶。 “沈姐姐,我觉得你这次出国要小心一些。说不定会有粉丝跟着你。” 沈惠子哭笑不得,“宝贝,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她才多少线啊,怎么就来粉丝了? 林小梦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看得起你,是上次八卦撕逼大战让你名声大噪。你是不知道,圈内人都在讨论,你是唯一一个还没正式出道就因为感情八卦狂涨百万粉丝的。” 沈惠子皱了皱眉,“原来微博的粉丝不是你们买的?” 林小梦不敢相信,“沈姐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是不会做这种数据作假的事的!”她嘻嘻笑了起来,补了一句,“那都是宣传部做的。涨粉也需要人引导嘛,你说对吗沈姐姐。” 沈惠子呵呵一笑。 机场传来提醒。 “我要走了。”沈惠子跟林小梦告别,“自己在这边要好好的,就给你放两天假。” 林小梦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跟沈惠子说,“沈姐姐,你在国外才要好好的。我不能照顾你了。” 沈惠子轻笑,“没事,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更何况。” “什么?” 沈惠子神秘地说,“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呢。” 等沈惠子都进了安检通道,林小梦才恍然大悟。 那人不就是谢群之吗! 原来还是偷偷出去谈恋爱去了! 哼! 还骗她说是拍完戏想散心! 女骗子! 眼下,这位女骗子正下了飞机,目光向四周望,找不到期待的人。她埋头打算发个消息,肩膀就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是一捧玫瑰,火红的那种。再把目光惊讶地往后看,举着玫瑰的人正是谢群之。 他神情清冷,眼神却温柔,那一捧红玫瑰让他彻底落入凡尘。 沈惠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想也没想,就问谢群之,“这招哪儿学的?“ 谢群之眨了眨眼,说,“秘书教的。“ 她就知道,谢群之自己根本想不到这一招上去。他觉得花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以前两个人同居在一个房子里,她喜欢买花搁屋子中,但是老又疏于照顾,没几天花就死了。谢群之每每看到这种情况,就会很怀疑沈惠子到底为什么要买花。有什么意义?沈惠子说这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感。谢群之却认为生活这件事只要你认真做了,有没有仪式感都一样。 现在倒好,他自己捧着花来接她了。 谢群之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不开心?“ 他语气中有点失望。 沈惠子把花接过,顺手把行李箱递给谢群之让他拿着,两人一转手,交换了手里的东西。 “开心。“ 谢群之抿了抿下唇,抬手看表。 “走吧,带你去酒店。“ 沈惠子嗯了一声,跟着他,又问他,“影展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第29章 回家。 圣丹斯国际电影节作为一次独立电影的盛宴在美国是颇有名声的, 影展很是热闹, 来了不少影视行业从业者。其中也有华国的人。独立电影像是电影行业的某个奇妙地带, 跟商业挂钩, 又与艺术勾连, 即是个体的表达,又参杂了群体的印象。很复杂,也很迷人。 《阴翳之蝶》的首次展映被放在了晚上八点, 作为非开幕影片,《阴翳之蝶》凭借着亚洲女演员的噱头收获了不少关注。沈惠子混在人群中, 谢群之跟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排队等待检票入场。 这里的天气和北京截然不同。 沈惠子拢了拢衣服,谢群之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转身冲着他笑了下。 快要到他们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很是小心地打量了沈惠子好几次,忽然发问,“请问你以前是在百老汇表演话剧吗?” 沈惠子愣了下, 谢群之替她回答,“她是。” 那个女孩染着蓝色的长发, 妆画得很浓艳, 笑起来的时候却有几分可爱。她很开心地说,“太好了。我就是听说这部电影是你主演的才买票前来观看。”蓝发女孩絮絮叨叨,“之前我就很喜欢你表演的话剧版《消失的爱人》,想再看的时候听说你已经不演话剧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看到你。请问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沈惠子一时有些茫然, 她看了看女孩,她的手上没有拿纸笔。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有些无措。谢群之从衣兜里抽出那只惯用来签文件的银色钢笔,取下笔帽,把笔递给沈惠子。那女孩也配合地将手里的还未检票的电影票递给沈惠子。 “签在这里就好。”女孩指了指那那张电影票,像是这么说。 票上是以她为背景的海报,沈惠子在那里签下了她的名字。 女孩看着上面的shenhuizi几个字母,愣了下。 沈惠子说,“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检票员在用英文说可以检票了,女孩跟他们说再见,跑到后面去排队。沈惠子跟着谢群之进了场。 谢群之问她,Erinyes这个名字不用了吗? 沈惠子看了眼被他拉住的手,摇了摇头。 再等了将近快二十分钟,《阴翳之蝶》终于开始放映。 黑场之中,显现出了一排字幕。 “谨以此片献给我人生中的野玫瑰。” 全片的第一个场景跳出来,沈惠子脑海中关于那段时光的记忆就清晰明了了。她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是缓慢又压抑拍打着陆地的海浪。她背对着镜头站着,好像有人呼唤了她的名字,她终于回过头来,冲着镜头轻笑,眉眼里都是释然。再一转,镜头已经回到了她穿校服的样子。这是在华国拍的镜头,几个月之前。 沈惠子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随着电影的继续播放,她一下就明了了。 约翰德在以他的方式,解读她的人生。 那些曾经让她感到奇怪的戏份终于以莫名其妙的方式链接在了一起。天台,跳楼,大海,沉溺,新生,舞蹈。所有过往都涌来,沈惠子坐在电影院的观众席上,看着镜头之中所上演的她的人生。她一时默然,谢群之也没有说话。 影片的结局还是最初的镜头,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头,纵身跳了下去。 整个影厅的灯轰然亮起,对上谢群之清明的眼,沈惠子才发觉自己已经惊了一身冷汗。身后传来了观众们的相关讨论,有人说看不懂,有人说故事根本没讲清楚,有人说从镜头里感觉出了爱。映后的主创交流正在筹备,有椅子被搬上来。沈惠子想等一个人的出现,可是从头到尾来,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有一个沈惠子从来没见过的人走上来,自称是编剧,开始讲解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可他说的都是假的,那跟沈惠子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惠子皱了眉,正想和谢群之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 谢群之看着沈惠子,说,“他不会来了。” 沈惠子一下就清楚了。 “你早就知道这部片子?” 谢群之点了点头。 他很早就收到了来自约翰德的消息,说他在筹备这样的一部电影,并且请求他不要告诉沈惠子。他们谈了很多,关于男人之间的对话。约翰德彼时身体已经很不好,他笑起来的时候没了以前的吊儿郎当。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现在把沈惠子送回故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再守护不属于他的玫瑰。 他自己被困在病房的玻璃罩里。 约翰德告诉谢群之,关于沈惠子的过去都是他从心理医生那里得知的。当然是非法手段,他竟然录下了沈惠子每一次和心理医生见面的对话。他把那些对话反反复复听,拼凑她的过去。 我对她一见钟情。约翰德告诉谢群之。可是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属于我的。 人总是会有这种预感,奇怪的预感。 约翰德笑着说,他想送给她最后一份礼物,或者算不上礼物。他只是看沈惠子在她的人生里打转太久,陷进了迷雾之中,想换个方式帮她走出来。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人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沈惠子听他讲完这些,沉默了半天,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谢群之摇了摇头。 沈惠子说,“你没和他见过面?” 谢群之答,“只是电话联系。” 沈惠子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很无所谓地调侃,“他这个人总是满嘴谎言。可能现在他一点事都没有吧。” “嗯。”谢群之看着她的侧颜,慢悠悠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个电影吗?” 沈惠子摇头。 “今天晚上吃什么?”她换了话题。 “别的电影不看了吗?”他们还买了别的票。 “不想看了。”沈惠子轻声说,“想回家了。” “那我们回家。” 三个小时后,沈惠子和谢群之站在了一栋别墅前。 “你没告诉我你在美国也有房子。”她有点惊讶。 谢群之笑了下,“但它一直知道自己有位女主人。” 第30章 求婚。 在美国的这几天, 沈惠子常常想起约翰德。 是他一手把她从唐人街的泥潭里拉了出来, 她从此走上了话剧和表演的道路。她已经记不清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刻是什么样的了, 但她当时一定很狼狈。这么多年来, 孤独的片刻是不可能没有从约翰德那里得到慰藉的。他们像是一对孤雏, 互相取暖,但彼此并不靠近。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离开人世了, 或者即将离开人世。 沈惠子坐在小花园里,伞下有着白漆的小桌, 桌上摆着陶瓷的茶壶。很英式,跟美国格格不入。沈惠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发抖的。那水在茶杯里打转, 晃悠,沈惠子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谢群之刚刚下班回来,就见她坐在椅子上,失神落魄的样子。他眼眸一深,又若常状般朝着她走过去。 “回来了?”沈惠子问他。 谢群之点了点头, 在她的对面坐下。 “我带了东西给你。”他说。 沈惠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谢群之把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她。那是很小的一支向日葵, 并非是明亮的灿黄色, 反而带上了橘调,有一种黄昏的浪漫。这花不像是从花店买来的,枝干的尾端还有着参差的痕迹。 沈惠子接过,指尖在那尾端磨蹭了下。 “你去摘的?”沈惠子的语气中带了点不敢置信。 谢群之别过头, 轻轻咳嗽了声。 沈惠子轻笑。 “你倒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谢群之解释,“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家人种了,花十美元买回来的。” “十美元?”沈惠子算了一笔,那不就是六十?谢群之,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哪里有什么花能够一朵就卖60? 谢群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我身上没有零钱。” 那你转账啊。沈惠子心想。 她握着手里的那一枝向日葵,那暗橘色竟然奇妙地让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谢群之在讲述,是个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的小姑娘把这花摘下来给他的。他的语调很平缓,像是某种沉默的琴键,一下下敲击着。这个瞬间,沈惠子看着他的侧脸,夜晚的黄昏正好到来,世界有一种沮丧的温柔。 她握着手里的花,叫了一声谢群之的名字。谢群之扭头看过来,沈惠子凑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笑得也很温柔。 “谢群之,我发现,有时候你就像西海岸的黄昏一样。” 沈惠子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浪打沙滩的声音。 谢群之柔和了神色,“嗯。” 他心想,那沈惠子就是属于他的那片辽阔大海。 是日落的终点,时间的结尾,人生的结局。 沈惠子有些不满意,“你就没别的想说的了?” 她很少说这样的话欸,这个狗屎谢群之! 谢群之笑了下,起身,靠近她,像是要吻上去。 沈惠子下意识闭上了眼,她在等待着。 半天后,想象中的柔软依旧没有到来。 她缓缓睁开眼,谢群之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举着一枚钻戒。 “陪我假戏真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课业太累,挤不出来了。 第31章 回国。 “欸?”宋一满正在展馆里陪着工作人员布展, 她一手拿着电话, 一边朝着向她询问画框是否布置水平的工作人员摆手示意偏移方向。她打量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那是莫奈的《撑伞的女子》的复刻品。宋一满重新把注意力聚焦到电话上, “你再说一遍可以吗?” 那边传来了沈惠子的声音。 “我说, 我拒绝了他的求婚。” 宋一满沉默了下,她朝着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抱歉地跟大家鞠躬, 拿着电话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宋一满端着的形象就全然消失。她震惊无比, 音量提高,不敢置信,“谢群之跟你求婚了??” “是。”沈惠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宋一满深呼吸, 再次问,“你拒绝了他?” “是。” “沈惠子,你他妈疯了吧你?” 宋一满少见地爆了粗口,,她环顾四周, 确认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好,没有失态。宋一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松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惠子刚拿到自己的行李, 朝着人说谢谢,她单手把箱子拎过来,推着走。滚轮发出声响,沈惠子的目光从人群之中扫过, 她转身,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了VIP通道。 “我知道。”她很冷静,滚轮一直都很平稳。 “你在想什么?”宋一满不懂,“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 滚轮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我觉得太不真实了。”沈惠子说,“我接受不了。你知道吗阿满?我骗不了我自己。我还是介意。” 介意这一场订婚本该是沈憓的。 她抿紧了唇,在出口处看到了林小梦。 “我先挂了。晚点再打给你。” “好。” 沈惠子把手机攥在手上,朝着林小梦走去。林小梦的脸上满是热切,她上前一步想要给沈惠子一个巨大的拥抱,但刚刚迈出一步又顿住了,沈惠子轻笑了下,把她揽进怀里。 “想我了?” 林小梦点头,“想死沈姐姐了。” 林小梦很积极,要帮沈惠子拎行李,沈惠子没有拒绝。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瞥了一眼沈惠子,小心翼翼地问,“沈姐姐,你是不是跟老板吵架了?” 沈惠子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小梦有些纠结,最后掏出手机,给沈惠子看今天的最新热搜。 #谢群之取消订婚 不少人都等着看好戏,有人说这就是一场闹剧。到最后,不管是沈憓还是沈惠子都没捞着一点好处。林小梦今天在公司碰着一些人,都会对她冷嘲热讽,感慨她本想仗着沈惠子这一条藤曼攀上天际,现在却半腰折断。出了这样的新闻,想必是两个人闹得很崩。 沈惠子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这算吵架吗?她的手碰到包,包的一角,有一个盒子,硌着她的手。 那天,谢群之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她看着那钻戒,闪闪发光,却又特别冰冷。那一晚的黄昏特别好看,谢群之整个人都显得温柔。沈惠子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而已。两个人都沉默了,她伸出手,在谢群之的期许里,把那婚戒的盒盖上。啪搭一声,谢群之整个人傻掉。 沈惠子把花放在桌子上。 “我接受不了,谢群之,我做不到。” 谢群之攥紧了那钻戒盒,青筋都顺着手臂爬起,他沉默了好一会,站了起来。他把盒子搁在桌子上,旁边还摆着茶具。 “我放在这了。”谢群之沉声说,“买都买了。你想戴就戴吧。” 沈惠子不敢拿起,那盒子在外面放了一整夜,第二天沈惠子醒来的时候,谢群之已经离开。房间里放着做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他出门去了。院子里,盒子孤零零地摆在桌上。 后面几天,沈惠子也很少见到谢群之。 谢群之像是忙得找不见人。 她干脆买了机票回国。 她想沟通这件事,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沟通的。胸口堵了一些东西,有什么在一直一直一直下沉。 沈惠子不知道谢群之宣布取消订婚这件事,现在她知道了,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算计消失了。 她正出神,林小梦却发出了一声惊呼。 沈惠子回神,看过去,是个很陌生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听着林小梦叫他,哥哥。 “你怎么在这?”林小梦不明所以,“袭缨退圈之后你就变成无业游民了?” 林琛靠在车上,手里拿着墨镜,空着的那只手朝着林小梦的脑门发射了一记“钢镚儿”。 “就想着咒你哥呢?” 林小梦龇牙咧嘴地伸手捂着脑门,哎哟一声。 林琛看向沈惠子,冲她挑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朝着她伸手,“你好,我叫林琛,你未来的经纪人。” “欸???”林小梦发出不敢置信地叫声。 沈惠子皱眉,“袭缨不跟你了?” “拖你的福。”林琛冲她笑,“今天以后,我接手你所有的项目。林小梦是我的经纪人助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辞退她。谢群之再也不会直接插手你的事业。我看过你的表演了,我想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下一个绝世巨星?” 沈惠子深呼吸,搭上了林琛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跟谢群之的不一样。 谢群之是个触碰上去很冰冷的人。 - “你把她放走了?”斐喻的面前摆着一个ipod,他正拿着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谢群之坐在房间的另一边,腿间搁了一本书,是唐娜·塔特的《金翅雀》英文原版。他慢条斯理地翻页。 “以退为进。你不懂。” 斐喻冷笑,“你追过几个女人,你就懂了?老子好歹恋爱过,你呢?你个母胎solo,少给老子装逼。” 书页的边角一下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谢群之捂着脸,“想不明白。” “很简单嘛。”斐喻一边说话,笔还能够流畅地在屏幕上画画,“你喜欢她不?” “喜欢。” “她喜欢你吗?” “应该。” 斐喻翻了个白眼,“再追呗。我们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站起来。再说了,谁让你已经是个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你个小辣鸡。” 谢群之被骂得很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了,今天才开始写。我是无语了,对我自己无语了。 但是这个不会坑的。 哎,好想打我自己啊!!!!下次真的要写大纲了!! 第32章 起点。 闻道有先后, 术业有专攻。相较于谢群之和林小梦, 林琛本人在运营艺人这件事上显得更为用心和认真, 且有手段。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约翰德那件事, 以这件事为切入口, 直破沈惠子与国内电影圈之间的壁障。 约翰德凭借一部《阴翳之蝶》拿下了美国圣丹斯国际电影节美国剧情片单元的最佳导演。 光是这个唬人的噱头,就够林琛拿去给宣发团队炒作一波了。林琛很显然在一开始把沈惠子定位在了职业演员的角度上,他找到了不少物料来佐证沈惠子在美国那几年里于表演上的成就, 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楚。他同样也很懂得什么叫情感与理智双管齐下, 找人爆料沈惠子当年的过往,并仔细描写她一个人在美国打拼的艰苦生活,尽管这样也不愿意放弃梦想。 他给整得挺好, 沈惠子一时风评大转。 她其实没什么黑点,眼下暴露在观众眼睛里的就只有跟谢群之的八卦纠葛。林琛是个狠人,为了捧自家明星,连老板的脏水也敢泼。他引导舆论从两个人情感崩裂沈惠子自讨苦吃变成了谢群之是个渣男。把谢群之营造成一个情场浪子并不影响Babi的上市股价,但是如果让沈惠子接下了这个锅, 那会影响她一生的事业。 总是这样的,男人花心是魅力, 女人花心就得浸猪笼。 林琛深谙这一点, 在他猛如虎的一顿操作下,沈惠子又变成了清清白白女明星。他还替她要到了国内《看电影》周刊的封面拍摄。相较于《Vogue》《红秀》这类时尚杂志,《看电影》周刊作为一本专门面向国内影迷发售的影视周刊,被誉为国内的“影迷圣经”, 这样的一本杂志很少选择让明星作为封面人物。但林琛手段强硬,拿到了封面拍摄权,作为交换,沈惠子要接受来自《看电影》周刊团队的专访。这并不是损失,这意味着又一次的曝光。 当林琛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惠子的时候,沈惠子挺惊讶的。她看着林琛,又看看旁边单纯的林小梦,一时觉得,或许一个家里有一头精明的狼就够了。 林小梦很是懵懂,她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纯真。 “沈姐姐,你看着我干嘛?” 傻姑娘啊。 沈惠子摇了摇头,朝着林琛竖起大拇指。 林琛切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别这么崇拜我,这才刚刚开始。” 沈惠子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笑得很崇拜,“我算是知道你怎么把袭缨推上舞台的。” 林琛被她看得起了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肩膀,冲着沈惠子说,“你别给我整这一套啊。” 沈惠子立刻收敛了笑意,林小梦笑出声,沈惠子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林琛交代完事情走了,他一天到晚就风风火火,整个人就像是马上要被点燃的火柴一般。沈惠子做事又是慢悠悠的,脾气给磨没了,看着安稳,但是总觉得要爆发。林小梦见他们俩能和平相处都觉得惊讶。林琛人一走,林小梦就开始跟沈惠子说八卦。 “沈姐姐,你别看我二哥这样,他在我大哥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呢。”林小梦的语气得瑟又崇拜,让沈惠子不经好奇,她家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沈惠子严肃地问林小梦,“你家到底有几个哥哥?” 林小梦并指发誓,“真的只有两个了!” 但两个也够她受的了。林小梦无语地想着。 “真好啊。”沈惠子感叹。 “好什么呀。”林小梦抱怨,“天天管着我。” 沈惠子就静静听着林小梦这个女孩向她分享自己那些琐碎的烦恼。她这样的女孩,一定是在真实的爱与报护的浇灌之下长大的。不像她,抽骨扒筋给自己练了一身铠甲。阳光正好,沈惠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享受着这难道温和平静的一个下午。 晚上她本来和宋一满有约,哪知道那小妮子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来不了。她男人祁游也是圈内人,之前忙着拍东西,一直没和她见面,如今两个人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卿卿我我,沈惠子怎么会打扰。她嗔骂两句见色忘友之后又叮嘱宋一满一定要戴套。把宋一满给逗笑了。电话一挂,沈惠子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惆怅了。 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她,无人欣赏。 她叹了口气,点开手机的自拍软件,玩了起来。你还真别说,这东西挺有效果。心情差的时候看见屏幕中那个自己,一下就能好起来。当然前提是你有被美颜得很好看。沈惠子拍了快半小时,一个搞搞灯光,一个还要去换套衣服。主要是还不能显得过分刻意,最好要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她又掏出各种软件,从美图秀秀到facetune,p得那叫一个不动声色。 沈惠子看着手机上的那张图,很满意。点开了微博,发送,配字,自拍。 舒坦了。 沈惠子点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随机播放着每日推荐。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半,谢群之应该下班了。他有刷微博的习惯吗?沈惠子不知道。不过按照他的脾气,她应该是他的特别关注吧。万一不是呢?沈惠子一时有些惆怅,最后决定把照片再在朋友圈发一遍。她心想,谢群之,你丫不可能朋友圈都不刷吧!她摁开电视,百无聊赖,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消息。沈惠子心中哼哼,十分得意,自觉美人计起效果了。哪知道一点开,收到的是林琛的工作通知。 明天早上八点,我跟司机来接你。 行吧。 沈惠子回了两个字,好的。 她的手不受控制点开谢群之的头像,又进他朋友圈瞥了一眼,干干净净,只有转发分享。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去美国之前。时间就像从那一刻断开。沈惠子起身跑到自己房间,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了那一个小盒子。拿出来的瞬间,钻戒闪闪发亮。和她的手指很配,但她一点也不敢带上。她不仅介意,她还恐惧。 啪。 沈惠子把盒子关上,她没注意到的是,谢群之秒发了一条朋友圈,又立刻删掉了。 他说,你今天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断更以后重新恢复更新我心态更好了是怎么回事。 单机也有一种快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男二已经出现!新的风暴就要到来! 第33章 语深。 沈惠子越来越感受到她的生活在林琛的安排下逐渐步入了某种正轨, 这近一个月以来, 谢群之很少在她面前出现。他们最多的交集就是在公司的公共区域之中擦肩而过, 没有寒暄和问话,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现在的情况像是一场巨大的冷战, 偏偏沈惠子因为工作走上正轨而越来越把情爱抛掷脑后,独留谢群之一个人时而纠结时而崩溃。 《看电影》周刊的封面拍摄在室内,天气转凉, 沈惠子奉行春捂秋冻的原则,依旧露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林小梦见了只能大声感叹一句美丽冻人。林琛本来每天找人给她盯着她的穿搭, 切忌失误,但在这么些日子里,他见沈惠子表现还不错, 也就放宽心让她自己蹦跶去。 不过拍摄活动的衣服定然是别人准备好的,女士西装,内里只有一个bra。化妆师的刷子咻咻两下就让沈惠子那鹅蛋脸变成了立体感十足的存在。她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拍摄背板前,灯光亮起,摄影师举着相机。沈惠子一个没忍住, 打了个喷嚏。 林琛在一边等她,见此, 无语地捂住了额头, 使唤林小梦去找来热水姜汤,给沈惠子暖暖身子。 在利用自家小妹这件事上,他丝毫不顾忌。 沈惠子挺抱歉的,好在大家都是脾气好的人。摄影师笑着说没事, 让化妆师帮忙看看妆面有没有受到影响后就让沈惠子重新准备拍摄。 花了两小时,出了近千张图,然后千里挑一,选成封面。 这摄影棚着实有些冷,一听到“拍摄结束”四个字,沈惠子便跟大家道谢,走向林琛和林小梦。近了,两个人就发现她浑身发抖。林小梦赶紧拿毯子把她捂着,林琛一个眼神,林小梦就心有灵犀地带着她往更衣室走。林琛留在原地,跟拍摄组的人寒暄,听他们夸奖沈惠子有工作能力,表现能力强时,林琛笑呵呵的,摆摆手说哪里哪里。其实他心里得瑟得不行。 看见没?这是他选中的女艺人。 中午一行人一起吃饭,下午开始专访。摄制组把饭店定在了一家小而精致的中餐厅处。林琛后来偷偷给沈惠子说,一开始,人家只是打算带他们出去吃个饭就不错了。后来,看沈惠子早上辛苦拍摄,临时打了个电话,换了个地方。林琛笑着告诉沈惠子,有些事别人可能觉得不太重要,但积累起来,才能真正成为巨星。 沈惠子对于这句话似懂非懂。 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的人有说有笑的。圈内的规矩是什么沈惠子不太清楚,但她明白饭桌是个对中国人挺重要的东西。对面的人时不时话里有话,给她挖坑。她就当个花瓶,安安静静,偶尔笑笑。林琛就是那护花人,以四两拨千斤的手笔,轻轻松松把坑丢了回去。林小梦就是个来蹭吃蹭喝的,大家都把她当小孩,没怎么在意。 沈惠子吃了一半想去趟卫生间,林琛叫林小梦跟着她。他总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并且不怕卖掉自己的妹妹。沈惠子看林小梦吃得那么开心,眉眼都写着我好饿吃让我快乐,于心不忍,自己出了门。 这店在四合院,要去卫生间得走个小道,弯弯绕绕。 沈惠子还挺喜欢这小院子的,就是天气冷。她又打了个喷嚏。早上出门的时候见她穿的少,林琛半道叫人买了件外套,刚刚还穿着呢,现在一出来,又把外套挂在了椅子上,忘了。 想象中秋日里的落叶还没出现,在北京,时间好像被暂停。秋天成为了某一种短暂的纪念,夹在炎热的夏日和冰冷的冬季之间。沈惠子加快了脚步,却在空荡的小院道上碰见个人。 那个人站在外面,手里夹根烟,吐出的烟雾与低沉的天空混为一色。凌冽的风把他的眉割出刀的形状来,黝黑的眼底是深邃。西装穿得笔挺正直,衬得他更为成熟。 沈惠子忍不住打量他,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像一只猫趴在岁月的藩篱之后,偷偷丈量着人类的世界。男人掐断了烟头上的星火,朝她睨了一眼过来。沈惠子头回有被震慑的感觉。 她有点恍惚。 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耻感。 沈惠子埋头想要从他的身边走过,忽然被人叫住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浅淡的威压和不易察觉的傲慢。 “天冷了,多穿点。” 沈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叠得完好,递交给沈惠子。沈惠子捏着那西服,布料很柔软,还带了点男人的体温。她看到有人跑出来,喊了男人一声林秘书。男人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之前没有给沈惠子任何眼神。 沈惠子就抱着那衣服,十分不知所措。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一趟厕所上出这种事来,她无辜。 等她抱着衣服回包间的时候,林琛眼尖,只一眼就看见了差别。眼下有别人在,他唬弄过去,只说沈惠子去车上拿他的衣服都不告诉他一声。沈惠子配合地笑笑。 林琛暗中给了她一个眼神,颇有等会再算账的意思。林小梦倒是好奇地看着沈惠子,把她手里的衣服盯了好几回,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沈惠子悄悄问她怎么了。 林小梦鼻子动了动,说,这衣服上有我大哥的味道。 沈惠子愣了下。 林小梦把西服的一角悄悄掀开,内衬某个地方,此着L的字样。 林小梦啧啧两声,问沈惠子,“沈姐姐,你认识我大哥怎么没告诉我?” 沈惠子心想,我认识个她奶奶的腿腿。 “你大哥?” “林语深呀。”林小梦笑了下,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沈惠子哦了声,把西服丢给林小梦。 “把这拿回去给你哥,告诉他,不要随便送陌生人东西。” 啪搭,一张小纸条掉在了地上。 那是林语深的名片。 林小梦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 谢群之端起酒杯,敬了对面的人。 “她的事就麻烦你了。” 林语深只喝茶,笑着摇头说,“应该的。” 斐喻打了个哈欠,埋头嘬了口北冰洋,好奇地问,“林秘书,你怎么出去一趟,外套都没了?” 林语深眼中暗藏深意,看着一无所知的谢群之,笑了下。 “拿去逗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能写得太清楚,所以大家就知道林大哥是个有权有势的从政人士就好啦。 预收换了一个题材,叫《小神婆》,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34章 新活。 沈惠子这个名字在这段时间内成为了被热议的对象。 《京雀》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宣发团队主打美人群戏的策略, 放出了部分片花, 吸引了部分剪辑爱好者。官方还出台了给素材交由网友剪辑预告片的活动, 一时之间, 《京雀》这二字,在B站横行霸道。 这是一场颜控的盛宴。 在这一股热潮之下,古风圈也有人紧跟潮流创作歌曲, 不少人在被引导的情况下,自发成为了《京雀》的宣传链条的一环。 在被放出的素材中, 沈惠子跳舞的片段成为了最经常被使用的片段。 芳华绝代,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张脸是陌生的,这种美带来的冲击也是。有人开始问询片段中的演员是谁, 不少人借机安利。 沈惠子到现在,真粉都少得可怜。可偏偏林琛手下有职业粉丝,出面营销,扒外网物料,专门建立了微博号只为沈惠子存在。很多国内粉丝找不到的图和她以前演话剧的片段, 全都被这个博主放送出来。 短短时间之内,这个职粉的号粉丝上千。 人类对于美色的欣赏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 《看电影》周刊的发布也是一股助力, 刚好配着这一股东风, 直上青云。封面便点名她是荣获了最佳导演影片《阴翳之蝶》的女主角。光是封面,就吸引了不少人购买。 有人在网路上陆陆续续放送《看电影》周刊深度专访的采访片段,很显然,这也是林琛的团队引领的。 “请问你是怎么走上演艺这条道路的?” 沈惠子:我觉得是一种命中注定。年少无知的时候我就想成为大明星, 后来生活变动,我独自去到美国,在唐人街捱日子。恰巧碰上了约翰德导演,他把我带到了百老汇的剧院。我从最普通的小角色演起,慢慢成为了主角,有机会被看重,进入了学院学习。就好像怎么也摆脱不掉,这是我的宿命。 “怎么会想到回国的呢?回国后有没有想念在百老汇的生活?” 沈惠子:回国是时时刻刻会出现的想法,没有哪一个华夏的孩子不愿意归家。我可能只是一直在等某一种机缘,现在我等到了。当然是有想念的,我在国外大半部分的日子都泡在百老汇。但我通过了一种方式和那种生活相连,就是演戏。 “之前很多人知道你都是因为八卦,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沈惠子:我觉得没什么。这只是一种让我走入大众视野的办法,我希望以后的时间里,我可以用的演技让他们记住我的名字。我想成为一个好演员。更何况,我年纪不小了。二十五岁在演艺圈不算年轻,情爱这件事必然在我的人生里出现过。我不能去否认,但我希望大家在过分关注我的私生活之前,先关注我的作品。 “《阴翳之蝶》会有机会在国内上映吗?” 沈惠子:我个人并不期待上映,因为这部电影的作者性太强了,我认为就算上映票房也不会很好看。这部电影并不适应市场,不过片方打算发售蓝光碟片,有机会的话,国内的观众还是能够看到的。 沈惠子在回答采访的时候不过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在林琛的引导下,她的话都被粉丝分析,不少人因为她采访时平和又不乏力量的语言而被吸粉。 在中国的市场上,明星的话题度往往就和工作机会挂钩。这是中国影视行业的畸形之处。演员是无力的,在资本博弈面前。投资方往往喜欢选择高话题度的人作为角色的扮演者,这让他们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投资的有效性和回报率。 不少本子和工作邀约被发送到了林琛这里,林琛先是自己过滤了一番,然后拿了剩下三个给沈惠子。 两个电影剧本,一个电视剧剧本。 综艺邀约直接被林琛排除。 沈惠子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起步,综艺咖的定位并不适合她。林琛打量着面前正在垂眸认真翻阅剧本的女人,从她的身上品出了一种时光和痛苦沉淀过后的美感。 他希望她是那种大众的小众。 意思是,被大众认可的,具有自己特色的,小众的演员。他的手段能够保证沈惠子的大众性,沈惠子自己本身存在的特殊能够维持她的小众,使得她在这人山人海的娱乐圈里能够独树一帜。 发来的本子里有个文艺犯罪片,多线叙事,跟《烈日灼心》风格很像。邀约希望沈惠子在其中饰演一个女配角,作为男主角的辅助情感线出现在电影里。还有一个听名字就挺小妞电影,叫《无法互相喜欢的我们》,颇有《比悲伤更悲伤的事》的调子。林琛个人更喜欢前者,他觉得和沈惠子搭。电视剧剧本属于他不太喜欢,但是为了多给沈惠子一个选择拿来的,是个职场片,讲述航空公司的。 沈惠子认认真真翻了很久,最后抽出一个来。文艺犯罪片的剧本被她搁在桌子上,林琛有些喜欢,问她,“选定这个了?” 沈惠子摇了摇头,拿着手里另外两沓剧本冲着林琛笑。 “这两个,我都想演。” 林琛觉得沈惠子贪心,但是又好奇她的选择,问她为什么。 “犯罪的那个本子,虽然整理结构挺精彩,质量高,但是女性角色太过表面化,没什么可以深入挖掘的部分。拍了也只能够被人舔屏。”她说出这种话来面不改色。 林琛暗骂她脸皮厚,可是看见她那一张脸,又不得不感叹,她有这个资本说这种话。 她就天生一张电影脸,眼睛多情得像春水。 沈惠子很理智地分析,“第二个本子虽然看上去小情小爱,但讲的都是男男女女之间最普遍的情感,演得好很容易引起共情,票房不会太差。至于电视剧。”说到这,沈惠子讨好地笑了下,“我就是想去感受一下机场的生活,嘻嘻。” 她朝着林琛撒娇,“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这两个片子的排期?好不好?” 林琛以前带袭缨的时候,面对就是个木头,只要给她买漫画,她什么都答应,也没什么主见。现在对上沈惠子,林琛总觉得是一种挑战。而他喜欢挑战。 不过,有件事需要提前声明。 林琛警告地告诉沈惠子,“我喜欢男人。” 沈惠子哈哈大笑,只说,“那巧了,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我有存稿了。 第35章 开机。 沈惠子进组参加开机发布会那天正是之前演员综艺对外放送的日子。因为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周期不一样, 根据档期安排和资方综合考虑, 沈惠子将会花三个月拍电视剧《云霄之上》, 接着在年后参与拍摄商业爱情片《无法互相喜欢的我们》。 《云霄之上》筹备已经有一年之久, 一直在等待女主。这些年头, 职场剧其实并不被看好,相较之下,甜软萌的言情小剧更受欢迎, 回报率更高。所以《云霄之上》这个项目一直被搁置。本来沈惠子接下这个剧之后得到的消息是还需要更长时间等待开拍,眼下很多东西制片还没谈下来, 电视剧的发行投资商也还没占股完全,跟政府交涉方面也没有彻底成功。 林琛把这些风险都一一告诉沈惠子了,不过沈惠子还是很执拗地买了投资股份。她这个时候都已经有打算了, 不能只做演员赚钱,在这个资本为王的影视市场之中,她必须要有话语权。所以她毫不吝惜地使用了谢群之打给她的那三百万。虽然三百万对于《云霄之上》这样的电视剧来说不算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沈惠子都做好等个一年半载的打算了,结果她刚答应没两天, 制片方那边就兴高采烈地给她发消息,说, 成了, 成了,什么都成了!制片方对她态度好得不真实,让沈惠子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对自己进行职权性/骚/扰。简直就没差买座坟把她供起来了。 开机这天沈惠子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她见到了传说中出面给了大部分投资使得整个剧组能够顺利开拍的大佬。 那大佬穿着风衣, 见了她,硬是挤出别扭的笑容,伸出手想打招呼。 呵呵,你这个该死的谢群之。 于是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朝着谢群之走去,在他开心的那一瞬间,跟他身后的不认识的人握了个手。 那人受宠若惊。 谢群之尴尬地举起另外一只手,啪,击了个掌。 总制片狗腿地问他,“有什么指示吗?” 谢群之扯了扯嘴角,“没,打蚊子。” 他心中气郁,偷偷去看沈惠子。 沈惠子还在为那天发自拍之后此人毫无反应而感到生气,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美貌被人漠视,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耻辱,奇耻大辱。她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她的确没什么文化,不像宋一满,也不像袭缨那么单纯,总之就是在一时家破人亡落入社会爪牙开始摸爬滚打的一个女的。她从出生到现在唯一没怀疑过的就是她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她好不容易精心发个自拍,好你个谢群之,竟然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见了她的美貌都没反应,那么她还有什么手段呢?沈惠子已经走入了思维的偏锋,出不来了。于是整个发布会上,她都笑得很煞人。总制片人在旁边抖了抖三抖,心中哀嚎这一次剧组该不会是迎来一个慈禧太后吧? 总制片偷偷瞥了一眼沈惠子,又感叹,但是能让人送钱又开道的慈禧太后,他也是欢迎的。他又去看导演,心中偷偷笑,想着,再被折腾,那也是导演先被折腾。 导演对于该制片的坏心思一无所知。他忙着准备烧香。媒体在前面站着,手里都举着机器,准备咔嚓咔嚓地拍。站位也是有讲究的。沈惠子站在导演的右手边,作为第一女主角。总制片站在导演的右手边,男主角站在总制片的右边。本来沈惠子旁边该站着女二号,可谢群之不知怎么的就站在了她的旁边,特别淡定。 莫名其妙被经纪人叫走,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鸠占鹊巢。她懵懂地加入了拍照的队伍。 有些三八的媒体把这张照片看作是取消订婚后沈惠子与谢群之的首次见面,据说现场那是一个血雨腥风,火花四溅。然而事实上,沈惠子一直保持着冷静与沉默,谢群之见她的脸色,也不愿在公共场合上和她多加纠缠。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般,林小梦见了对此很惊叹,林琛却极为满意。 晚上主创人员要一起吃饭,林琛跟男主角和其他演员的经纪人走动完了之后,找到沈惠子。她彼时正在跟林小梦唠嗑,讨论男主角到底帅不帅。 男主角叫郭浩语,跟郭琦有点关系,沾亲带故但并不属于直系,不过他也是凭借这层身份获利不少。郭琦怎么说也是老一代影后,在圈内还有些人脉。郭浩语出道两年,已快要跻身为一线流量小生,其帅气英俊且正气凌然的容貌是他的特点。 林小梦几乎把郭浩语看作是梦中情男,觉得他就是校园王子的款式,会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冰冷的啤酒笑容却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 沈惠子却对他提不起兴趣,她对那种太正派的人来不起劲。她当年能看上谢群之也是个意外,她总是觉得这家伙骨子里是个衣冠禽兽,变着法想把他给激出来,但是显然失败了。 直到今天,沈惠子也不知道谢群之到底真真切切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郭浩语,有不少人知道沈惠子要和他搭戏以后认为这是一次眼中的资源咖进组事件。毕竟能够一出道演电视剧当主角就和准一线流量搭戏的女演员没几个。 沈惠子对此表示,老娘值得。 特别是当她看到了林小梦发给她的郭浩语帅气片段剪辑之后,沈惠子出奇地沉默了。 嗯,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是演技上碾压的确是没问题的。 郭浩语估计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郭琦提醒他了,特意来跟沈惠子打好招呼。他找上门的时候,林小梦差点没尖叫出声。这没出息的女孩,自己好歹也有个金牌经纪人的哥哥,见到了帅哥却还是如此把握不住情绪。 谢群之没忍住来沈惠子的时候正好看到郭浩语跟他经纪人离开,他神情不悦,还没不爽够十秒,就听到沈惠子说话了。 沈惠子站在门内,就看着他,盯了他一眼,问他,“有事?” 谢群之刚刚在手机上和斐喻商量的半天策略全都作废,他清了清嗓子,脑子卡壳,说,“到饭点了。” 说出口谢群之就后悔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后悔,他迅速转身离开。 沈惠子更不爽了,冲着他的后背喊,“知道了。” 砰——门关上。 沈惠子扭头问林小梦,“我美吗?” 林小梦啊了一声,理所当然地回答,“美啊。” 哼。 沈惠子把头发往后一甩,心里舒坦了,打定主意晚上吃饭要惊艳四座,当然主要是惊艳某个男的。 第36章 玫瑰。 沈惠子外搭风衣, 跟着林琛进场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朵待放的玫瑰, 在浅色的外套之下簌簌流动着的是红色的裙摆。侍者过来接走外套, 于是露出了玫瑰的花蕊。她一袭红裙贴身, 衬口红颜色, 眼尾的晕染也正好,整个人都沁着肆意的美。沈惠子浑身泛着一种势在必行的征服欲,谢群之是她的猎物。就连指甲都刻意紧急抹上了颜色, 勾勒出性感。 林琛领着她跟主创见面,郭浩语老远就冲她挥手, 看上去挺单纯,还拉开椅子要她坐身边。沈惠子还没动作呢,林琛直接把手搭在了那椅背上, 默默摁住,不动声色地给沈惠子拉开另一把椅子。林琛最终坐在了郭浩语的身边,还笑得挺开心,跟他打招呼。林小梦今天不在场,她肚子不舒服, 搁房间里待着。 郭浩语哈哈笑着,开始跟林琛谈袭缨的事。 沈惠子打定主意想做个花瓶, 她笑眼盈盈, 但总归是冲着谢群之去的。满场的人都瞅了个遍,愣是没发现谢群之的人影。 林琛悠悠问了她一句,“忙着找人?” 沈惠子收了眼神,冲着林琛笑。 她知道林琛的想法, 他总是不大乐意她跟谢群之走近的。他觉得工作和生活该有一条明显的界限,且沈惠子之前的波折都是由谢群之带来的。虽然那是他家老板,但他总是有规避的心思。更何况Babi还有他的股份呢。他林琛是一心一意想要培养沈惠子,上一个袭缨能被他带出来,沈惠子更是不在话下。他对这件事有一种挑战的执着:把一个人推上神坛,看着ta闪闪发亮。那是比站在顶端还要幸福的满足感,是造神的快乐。 林琛也清楚沈惠子那点心思,在这一点上,gay总是比直男还要敏锐的。他拿起桌上叠好的餐巾搭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地整理好了,也不说话,就是把纹路弄得特整齐。静悄悄的,一点响动没有。 沈惠子却感觉被他威胁了。 她心中叹气,放弃了搜索。 总制片也是个人精,问她,“沈小姐,等人吗?” 沈惠子知道自己太明显了些,收敛了目光,又用两根食指把面前的餐巾捋了一遍。她笑着不说话,林琛替她挡了刀锋。 “这不是看还有个座位吗?对吧,惠子。”林琛如是说。 沈惠子点了点头,娇俏地说,“路上没吃饭,现在肚子实在有点饿了。叫您看笑话了。”她拿手捂了下肚子,脸上露出了羞赧的表情。制片人也比她年纪大,瞧了觉得可爱,呵呵一笑,说,“快了快了,等会就来人了。” 沈惠子心里安分了。 她头发轻轻往后一撩,总觉得今天就能杀谢群之一个措手不及。 她都想好剧情了。 谢群之一来,就能看到在人群中闪闪发亮的她。她还刻意挑了个颜色最明显的,那可不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吗?不对,哎,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然后呢,她会给谢群之一个眼神,最好能把他勾住。两个人再在饭桌上不动声色地较量一波。如果他面不改色,她就学学电影里那样,在桌子底下去勾他的脚踝,慢条斯理,要多撩人有多撩人。 她就想看这个男人露出真面目来,要他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动的神色出现塌坏。 沈惠子想得可美了,连灯光音乐都给幻想好了,终于有人推门来了,她摆好姿态,调整做派,正准备一个秋波送过去,傻眼了。 来的不是谢群之啊。 来的那个男人很是眼熟,穿着西装,比谢群之看上去更成熟莫测。他扫了一眼沈惠子,不动声色地笑了下。 “林秘书,可把你盼来了。”总制片人哈着腰狗腿地贴上去,还帮他接西装。 “切。” 沈惠子在心里嗤笑。忽然听到了有人这么说出声,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喊出声音来了,心中咯噔,一扭头发现林琛默默翻了个白眼。沈惠子古怪地盯他一眼,林琛解释,“那我哥。” 沈惠子哦了下,说,“我知道。” 林琛皱眉,刚要说话,就连林语深走过来,在沈惠子旁边准备坐下。其实还有别的空位,沈惠子不大乐意让他坐在这里。她手一抬,想把包放上去占位,给谢群之留着。哪知道包还没搁上去,林语深就大方地同她讲话,问她,“沈小姐,好久不见。我能坐这吗?” 沈惠子没说话,总制片就抢答,“能呢能呢。”他把椅子嘎吱一拉,叫林语深入座。 林语深坐下,理了理衣服,对上林琛的目光,又笑了。 林琛跟沈惠子说悄悄话,“你认识我大哥?” 沈惠子拉紧了自己的包,嘲讽,“何止认识。” 她憋不住,问林琛,“谢群之到底来不来?” 林琛惊讶,“他没告诉你,今天有事来不了?”林琛也是贱,看沈惠子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她,“哦豁。” 沈惠子把包带拧得死死的,又听林语深冲她说,“今天我可没多的西服借你了。” 沈惠子扭头,皮笑肉不笑,讲,“多谢林秘书考虑。”她心中嘀咕,今天姐自己穿了风衣!现在这么凉快,还不是为了某个没到场的人!她又转念一想,哎呀,林语深。沈惠子盯着林语深笑了起来,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语深把袖口挽上去,凑在她耳边,说,“因为你们制片有事求我。” 他打量着沈惠子,又笑,说,“更因为这里有玫瑰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抽空熬夜写了些,希望明天有时间吧。 不过不会坑的,大家放心~ 第37章 冰冷。 一顿饭吃得沈惠子挺不乐意的。林语深就是一时的新鲜, 有个各方面还不错的男的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得承认内心是有波动的。她和谢群之眼下恋爱都没谈上, 彼此对双方都没有什么责任。不过她还是小小的愧疚了下, 林语深长得是不错, 这是事实。不过他看上去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沈惠子就提不起劲了。林语深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背后还牵扯着林琛与林小梦, 人际关系复杂,她没必要去淌那个混水。于是一整顿饭下来, 沈惠子都极尽淑女,跟林语深过招,绝不掉入暧昧陷阱。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林语深那点意思, 总制片瞅着沈惠子那眼神,就跟她是红颜祸水似的,又带了点看摇钱树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奇怪。林琛居然是最不奇怪的那个。 沈惠子后来问他,是不是知道他哥打的什么算盘。 林琛说是, 不过以他对沈惠子的了解,他知道沈惠子不会着了林语深的道。 沈惠子觉得林语深还挺厉害的, 一顿忽悠下来, 他杯里的酒没喝完过,人家那已经三巡不止,晕头转向了。 总制片人喜笑颜开地跟着大家庆祝开机,又拉着导演, 热情地宣布大家会好好做剧,争取播出一炮而红,紧接着又特别鸣谢了林语深,说要是没有他,拿不下来这个剧的拍摄许可。 因为是航空题材,剧情还涉及了维和等一系列跟政/府相关的剧情,在严苛的审核下能够迅速进入拍摄并且得到部队的帮助,都是因为有林语深在背后一路放行。 总制片也挺感谢谢群之的,但谢群之人不在,他也就不提了。钱权面前,对于剧组来说,有时候权反而是更重要的。一个剧组项目要真立了下来,生拼硬凑都能拉够投资,再不成就砸锅卖铁。可要是没有拍摄许可或者发行许可证,那等于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钱打了水漂,点都赚不回来。 本来这电视剧是打算网播,但是借着林语深的名头操作了一番,有了台播的可能性,因为国航公司要出面赞助。 这也就是为什么总制片看着林语深就跟看着老天爷一个道理。 后面真正进入了拍摄阶段,他还有得折腾呢,到时候求林语深的事不止一件。现在不把人捧着,到时候连话都说不上。 林语深对此也心知肚明,但也未拿腔拿调。他知道若是不摆出点姿态来制片人是不会心中松口气的,于是他挺有分寸,依旧风度翩翩。沈惠子最不耐烦这种场面,想溜,被林琛盯得死死的。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她拎着包就想去穿衣服,一双手接过了她的风衣。沈惠子抬眼看了下,是林语深。他对上她的眼神丝毫不露弱,嘴唇微微勾起,手腕动了动,沈惠子转过身,任由林语深帮她穿上外套。 男人从背后靠近的气场一下笼罩着沈惠子。像是一团阴影忽然罩住了悠扬的月亮。 她拢了拢衣服,退后一步,疏离地笑了下,说,“多谢林秘书。” 林语深不动声色,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还在等人?”他问。 他的声音很是温润,可叫人感受不到温度。 沈惠子觉得整个人被看得透透的。她回头瞥了一眼。 林语深轻笑,说,“小琛有事在忙。” 林琛忽然被制片人拉住谈事,走不掉。 沈惠子回望林语深的眼睛,那是一片幽暗。 “我是在等人。”沈惠子说,“怎么,林秘书也在等人?” 林语深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想告诉你,你等的人未必会来。” 沈惠子心中咯噔一下。 “你认识他?” 林语深轻笑。 “从私生子变成谢家掌权人的谢群之,这京圈,还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林语深云淡风轻地几个字,却叫沈惠子面色一变。他扫了她一眼,点破,“你不知道?” 沈惠子抿紧了唇。 林语深又说,“我给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归国华侨了。” 林语深短短两句话,轻而易举把谢群之和沈惠子的老底都给揭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惠子问完这句话,林琛正好跑过来。他直接把手搭在沈惠子的肩膀上,搂着她,问,“聊什么呢你们?” 林语深瞥了他一眼。 沈惠子说,“没什么。走了。” 林琛挑眉,冲着林语深挥手,“走了啊兄弟。” 林语深颔首点头,目视着沈惠子和林琛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总制片见他站在风口,凑过来跟他搭话。 “林秘书,怎么,有想法不?”那男人猫着身子,问他。 林语深垂眸,男人的言下之意被一览无遗。 “郭制片的手可不伸太长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叫总制片人寒毛皆立。 有人前来,林语深穿上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沈惠子跟林琛早上了车,她盯着林琛看,叫林琛极为不自在。 “我脸上有东西?”林琛不得劲,问出口。 沈惠子摇了摇头,只感叹,“你和你哥,倒不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林楚笑了,“他那人不好惹。” 沈惠子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来,名为谢群之的好友,依旧没有发来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得空了又在看lpl的比赛,尽量日更。哎。希望S9顺顺利利。 第38章 女孩。 沈惠子再次见到谢群之是在医院里。 她已经进组快一个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琛在背后看着, 这一个多月以来谢群之就跟人间蒸发似的。说是人呢, 没个人影。说是鬼呢, 也不见半夜惊醒他站在床头。一开始沈惠子还会思索这件事, 后来就没空了。人一忙起来,心里的那个人就只好被放在角落。她给他搭了个一个小帐篷,让他乖乖的待在她的心房。 沈惠子作为这部戏的女主, 几乎每天都有自己的表演戏份。候场的时候也要翻剧本,背词, 捋人设,看表演行动线。因为演的是职场剧,许多跟航空公司相关的专业名词和程序都需要她自己记清楚。郭浩语倒是不错, 演了个非航空公司跻身投行的男一号,职业戏份不多,出现也是为了装逼。 进医院是个意外。 戏份演到春运阶段,整个机场都人来人往,值机柜台也饱受折磨。那一场戏是女二号被刁蛮客人欺负, 女主角挺身而出,英姿飒爽解决问题。演的时候倒挺英姿飒爽的, 结果导演一喊卡, 有个跑龙套的家伙挂到了灯架的连接线。嘎吱,整个灯架全部倒下。女二号来不及躲,沈惠子伸手拽了她一把,自己被砸中了。当场头部流血, 林小梦惊慌失措,林琛还算是冷静,马上掌控全场。 那场面挺混乱的,摄影师还得护着自己得器材免得摔了。一台艾丽莎就是百万价格,摔不得。剧组变成了一锅热粥,搅动着。沈惠子就是锅里的那颗枸杞,额角淌着鲜血。 她倒是还坚强,倒吸一口气后转身安慰女二号,叫她别哭。 女二号是个十八线的少女偶像,这是她转型后接到的第一个大制作的电视剧。小姑娘叫秦婷,长得亭亭玉立的,跟朵小花似的。一哭,就簌簌掉眼泪。沈惠子见了脑仁更疼了,她抓紧林小梦的手,跟林小梦说,“叫你哥搞快点。” 她想进医院。 她愿意在那里,不愿意在这里。 好在林琛做起事来麻利,一个小时后沈惠子就躺在了当地医院里。不算是重点三甲,只是先去做个检查,然后转院。 来接待的小护士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被林琛问得话都答不上来。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伤的严不严重?” “她到底有没有事?” “你们医生怎么说?” 林小梦都有点怯怯,扯了扯林琛的衣角,喊他,“二哥,你冷静一点。” 林琛转头看着林小梦的眼睛,深呼吸。 医生那边,沈惠子正在接受检查。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额角会一直有疤,休息一周留院观察,再考虑做不做美容手术。 沈惠子瞅着被处理后的伤口,神情有点恍惚。 她在唐人街摸爬滚打的时候,遇上过混混,被人拦在街头。不会打架的沈惠子都咬着牙成为了最硬朗的那朵玫瑰,甚至是仙人掌。后来被约翰德带去话剧圈子以后,她再也没受过伤。 染上红色的血液的纸张被丢进垃圾桶里,连着一同被丢进去的还有她的过去。 沈惠子发了会呆。 然后她的脑子又开始转动,她想起今天翻到的剧本。在电视剧的后期有部分情节是为了完成男主和女主的关系的升华而创造了两人前往伊斯坦布尔救助维和人员的桥段。她的伤疤,正好在此应用。 沈惠子心想,这下好了,特效化妆都给省了。 沈惠子躺在医院的床上,手边吊着水,林小梦坐在一边给她削水果,林琛在外面拦着想要进来的人。 林小梦乖乖的问她,“沈姐姐,你疼吗?” 沈惠子悠哉游哉地看了一眼林小梦,“宝贝,苹果皮可不能断。” 林小梦埋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水果刀不知什么时候就把完整的苹果皮削得摇摇欲坠。她立刻开始拯救此事。 有人敲门,沈惠子丝毫不客气。 “林琛,我不见人。”她扯了一嗓子。 “是我。” 谢群之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啪搭。 林小梦手一抖,完完整整的皮一下断裂,掉在地上,蜷成一团。 沈惠子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暗喜。她看了一眼林小梦,林小梦八卦地笑了下,自觉地开门离开。 谢群之走进门的时候反手把门带上了,他戴了口罩,还穿着一身白衣。 沈惠子被逗笑。 “FBI呢?” 谢群之摘下口罩,说,“外面记者太多。” 他不得不要了一套医生的制服伪装。 沈惠子呛他:“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谢群之无奈,“林琛说,我会给你添麻烦。” 他这个瞬间显得很温顺,白衣把他的眉眼衬得柔和了许多。就这么一句话,让沈惠子原谅了他这一个月的失联。她能捕捉到他脸上的疲倦。 谢群之扫了一眼苹果,没削干净,白色的果肉还包裹着红色的皮。他自然地坐下,拿起了那把小刀。刀柄还有着林小梦刚刚留下的温度。他也不说话,就坐在那,慢慢地削皮。刀子锋利,在果肉上刮过。那红色的果皮一下就脱离,薄如蝉翼。 病房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光落在了谢群之的身上,他整个人跟空气一下融为了一体。 这个瞬间,沈惠子忽然意识到,他是跟林语深完全不一样的人。 “上次去哪儿了。”她问,对于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公司有事。” “那最近呢?这么忙?” 谢群之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女孩。 “林琛说,你很忙。” 沈惠子竟然从中听出了淡淡的委屈,她想笑,忍住了。 “噢。”她这么回。 谢群之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像是憋了半天,才讲出一句,“疼吗?” 本来想说不疼的。可话到嘴边,一下就拐了个弯。 “疼死了。”沈惠子说,“我差点就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群之整个人被噎了一下,耳根又红了点。他把苹果切成小块,用刀尖扎住,喂给沈惠子。 沈惠子不张嘴,一双猫眼把他凝视着。 谢群之叹了口气,扯了一张湿巾,擦干净了指尖,捏住那一小块苹果,凑近。沈惠子乖乖咬住。 因为在吃苹果,所以说话时她的声音有些模糊。 “你不问我为什么受伤吗?” 谢群之说,“微博上都说了。” “不问我为什么要救她?”这是沈惠子在微博上看到的最多的评论,还有人阴谋论,说她想借此艹人设。 谢群之说,“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的女孩。” 他看着沈惠子,笑了下。 八年。 她永远是那个追上来,笑着问他名字的女孩。 是那个飞扬跋扈,但是永远柔软的女孩。 他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上课开小差写的,绝了。 第39章 对谈。 林小梦进来的时候, 病房里很安静。沈惠子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终于能够安静得像个小孩, 侧着身子略微蜷缩着, 很没有安全感。谢群之拉着她的手, 或者说被她拽住了。他就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 一本正经地坐在沈惠子的床边,背打得很直,没有丝毫松懈。 林小梦推门发出声音, 谢群之侧过头看着她,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凑到唇边比了个手势。林小梦很惊讶, 却还是减轻了动作的力度,变得蹑手蹑脚起来。两个人的谈话声像是在住户门口商谈偷窃计划的小贼,压着嗓子, 还带了点提心吊胆。 “她睡着了?”林小梦问。 谢群之给了林小梦一个眼神,让林小梦一时有些沉默。 请问他到底是想说我问的问题很白痴还是说我很白痴呢?为什么看我总是这样的眼光。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林小梦拉着门把站着,嘴巴张了张,话到口边,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她的沉默形成了一道线,把她和谢群之与沈惠子的那一片空间隔开。几秒以后, 谢群之问她, “有事?” “哦!”林小梦记起来,她音量一高,谢群之就冷淡地扫她。林小梦捂着嘴,指了指门外, 说,“门外已经散了。我哥他,想找你谈话。” 林小梦拉动门,外面清了场,林琛露出半个身子,冲谢群之笑了下。 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两个人找到了人少的小花园。谢群之走在林琛的身后,他看着林琛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又抽出一盒烟来。 “要吗?” 谢群之摇头,他看着林琛,“不是戒烟了?” 林琛嘬了一口,把烟雾徐徐吐出,“瘾来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谢群之望着被护理人员推着的老人,几秒后,他缓缓移开了目光。老人的儿女来到,跟护理人士吵了起来。林琛把一根烟抽完,剩下的半截烟屁股丢进了垃圾桶里。 “还记得你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林琛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严肃,慎重。 谢群之苦笑了下。 “我知道。” 沈惠子拒绝他的离婚离开美国之后,他一整夜没睡。后来跟林琛打了电话,林琛当时正在解决袭缨的后续事件,情绪不佳。袭缨头一次非常强硬地表示不愿意再继续工作下去,根据一开始两个人签订的合同,林琛只能放手。然后谢群之把沈惠子送到了他的手里。 “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林琛问他。 谢群之嗯了声,“我知道。” “你把她交到我手里,告诉我她有天赋,有野心,让我帮助她成为最闪耀的那颗星。”林琛复述着谢群之的话,“我们达成过协议,你忘了?” 谢群之攥紧了拳头。 “投资电视剧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知不知道这次来探班,要是被发现,她又会被恋情绯闻缠身。你是总裁,骂名最后都落不到你的身上。她也不会愿意。你当时说你可以等的。” 林琛注视着谢群之的眼睛。 谢群之抿紧下唇。 “我不是不愿意让她恋爱,但是在她的路走稳之前,这一切都是不合适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选择你。” 林琛说话很尖锐。 然而谢群之看着林琛眼神里的恨,轻叹了口气,“我把她交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帮她完成她的梦想,给她我做得不够好的一切。林琛,我不是为了让她走完你的心魔的。” “当年抛弃你的那个人,不会是我。沈惠子,也不会是你。” 林琛沉默了会,问他,“你的意思是,现在开始你不打算退让了?” 谢群之望着老人被人推走,他顿了好一会,伸手问林琛要了一根烟。 “你也抽?” 谢群之没搭声,林琛叹了口气,把烟给他。 “老谢,这事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前因后果在这摆着。我们俩都想她好,你也知道我等一个巨星等了多久。” 谢群之把烟含在唇边,拿起火机,挡着风,点燃了烟头。 他的眼神散碎在迷雾之中。 他说,我都知道,可是林琛,你有没有想过,我又等了她多久。 谢群之从来不和人谈起这些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喜欢聊感情八卦,男人却常常把这东西深埋在心里。他以前不敢跟沈惠子在一起,是因为他是私生子。他的未来一眼看不到边,他活得很痛苦。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发光,拼了命地想要体面。沈惠子那时候是另一个世界的女孩,闯入了他的眉眼。然后两个人错过,到了如今,他稳定了,他有了可以掌控的一切,他为她筹备,想把她要的东西送给她,哪知道自己却成为了她的最大的阻碍。沈惠子要开始大杀四方了,情情爱爱影响她行走江湖。 谢群之苦笑后又释然了。 他把烟掐灭,对林琛说,都行,他都等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断断续续写到今天真的意识到这一本写得很烂,但是又不得不写下去,找到一个结局。这都是因为前期准备写文的时候太偷工减料了,以为自己把得住,我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努力完结,吸取教训,下本再开始吧。 第40章 见面。 沈惠子回归剧组的速度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大家似乎都料定了她会在医院里躺着好几天, 所以忙着在这个时候把拍戏场次调整过来, 赶赶进度。她笑着出现在片场的时候, 郭浩语和秦婷都很惊讶。 秦婷更是上前来跟她问好, 担心她的身体。 秦婷看向沈惠子的时候面色里多有愧疚, 她小声地跟沈惠子解释,微博上的操作是她公司的选择。说这话的时候她很是断断续续,难以启齿。沈惠子心中明了,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对她说, 她没什么大碍,现在这样也挺好。 林琛跟导演交涉完毕,两人达成了统一的协议约定。按照沈惠子的设想, 他们将调往国外拍摄维和部队的戏份,正好利用上沈惠子的伤口。一举两得。 那导演背后跟人说,这一出他都没想到,说这女演员是个有头脑的,还够拼, 日后前途不可小觑。总制片也不敢在她身上折腾找事了,上次被林语深一通警告, 他别的项目差点被叫停。如今光是看着沈惠子这个人, 他一身脂肪感觉都能掉许多,跟着冷汗一起流向了美丽的雅鲁藏布江。 沈惠子对于他们的转变原因不知道,但是明显可以感知到,她心中也有纳闷, 去问林琛,难道他背后操作了一番?林琛说他不清楚,但总觉得是谢群之下了什么消息警告。他看着沈惠子那张脸,提醒他,他哥林语深不是什么好人。 沈惠子当场就被逗笑。 “有你这么编排自己亲哥的吗?” 林琛认真地说,“这要不是我亲哥,我都懒得跟他讲话。” “他这个人很有手段,而且目的性很强。” “那你们家遗传还挺正常的。” “你拐着弯骂我呢?” 沈惠子哈哈大笑,宽慰林琛,“放心吧,我心里清楚。” 林琛看她一眼,心想,他哥那个人面禽兽,顶着个皮囊到处作案,他才不放心了。 他的心就整天悬着,担心出事。 后来不出他所料,有事找上门来了。 剧组要出国拍戏,一开始跟当地谈得挺好,维护部队那边也愿意借人过来指导,各方面的通行证都下来了,忽然就出事了。说是政治上没通过,理由一大推,听得沈惠子耳朵发懵。那感觉就像是忽然有人找茬了。总制片怒得拍桌子,说是预备同档期播出的剧组在背后下绊子。这是影视行业里常有的事情。现在许多人在这个行业里草木皆兵,说什么都不让拍,广电那边管得严。可事实上呢?分明就是各大平台对手在背后互相阴人,放大彼此电视剧里的毛病,你举报我,我举报你。大家秉持着“我播出不了也偏偏不让你播出的”原则,大肆举报,最后广电背了个大锅,有苦难辨。 剧组都准备好了,钱都花了,你这说拍不了,不让拍,那还不是火烧眉毛,急死个人。总制片人焦头烂额的,他的狗腿助理给他提了个意见,说要不咱们联系林大秘书试试。 总制片自己打个电话过去,那边林大秘书的秘书说,忙着呢,没空。完了,慌了,一慌就容易出事,就把沈惠子盯上了。 沈惠子看着在她面前就差没跪下的制片人,叹了口气,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知道了,我去。” 去是真的去,我去也是真的我去。 林琛挺担心地,他给自己大哥发发消息,问他是不是故意给剧组下套。林语深回他,套不是他下的,但聪明人懂得抓住时机。林琛感觉自己被放在火上烤,翻来覆去。他背着沈惠子给林语深打电话。 “你喜欢她?”他问。 林语深笑了下,“小琛,我已经过了说喜欢的年纪了。” “我想见她一面,正好有这个契机而已。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这样行了吧?只要她来见我一面,我保证你们后面拍摄畅通无阻。” 林语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琛没辙了。 沈惠子去见林语深那天,北京下了一场初雪。林语深在一个胡同火锅店约见她,她到的时候,他正在站在门口等她。雪落在他的身上,林语深把手机收起来,冲她笑。 “来了?” 沈惠子嗯了一声,被他领着往里走。胡同弯弯绕绕,像人生。 点了个铜锅,林语深问她吃不吃羊肉,沈惠子说她更喜欢五花肉。两人对视了一番,林语深招呼服务员,叫人又上了一份肥羊卷。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吧。”沈惠子把外套搭在椅子上,问他。 林语深心中清楚无比,他看向沈惠子,拿起茶水,往杯中灌着。嘀嗒,嘀嗒,嘀嘀嘀嗒嗒嗒。那热气蒸腾而上。 “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是你来吧。”林语深如是说。 沈惠子舀了一勺火锅的辣油,滚在自己的碗里。葱被烫瘪掉,她拿筷子在其中搅动了下。 “你想要什么?” 林语深夹起红色的薄片牛肉卷,放进锅中,那肉片一下被烫翻。林语深把肉片夹进沈惠子面前的餐碟前,放下筷子,说,“你心里清楚。” “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谢群之能给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林语深自信地说,“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四合院里的客人的小孩在打闹,外面的冷气在玻璃上凝成花,一朵接着一朵。林语深的侧脸被火锅的烟气掩映,沈惠子忽然觉得看不清面前这个人了。 “你了解他的过去,所以也一定知道我的过去。”她很平静,“如果让你喜欢的是这副皮囊,我很感谢我的父母。如果让你想要的是我整个人,那我要说很抱歉。他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林语深笑了下,“我不是个好人,你也心知肚明。但你要知道,谢群之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一穷二白坐上谢家主事人的位置,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你知道吗?我是那种喜欢吃五花肉,就只会吃五花肉的人。”沈惠子把林语深挑给她的那一片羊肉卷丢进了垃圾筒里。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聊剧组的事。如果能谈,这顿饭还能继续吃。如果不能,我就先走一步。” “我从没打算和你聊剧组的事,你是林琛的艺人,我不会阻挠你的未来。”林语深又笑,“只是很久没见你,找了个机会来跟你碰面。” “我是你的粉丝。说是粉丝也算不上。你演话剧的时候我就常来看你。”林语深诚挚地说。 沈惠子盯着他,“你在撒谎。” “你根本不是我的粉丝,也没有看过我的话剧。” 林语深朗声大笑,“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我有很多办法能够让人把你送到的床上,你知道的。” 沈惠子心中冷笑,“我应该感谢你吗?感谢你没有那样羞辱我。林语深,林大秘书是吧?我不知道你前半生里是如何看待女人的,或者遇到了哪些女人。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她们。她们也永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不能一辈子都把别人当作是物品,有些东西是没办法交换或者买来的。但你应该幸运你有很好的弟弟妹妹。” 就算被沈惠子当面戳破,林语深也丝毫没有改变神色。 “和你不一样,不是吗?”林语深也锐利地回复她,“你的兄弟姐妹没有这样人。你想知道沈憓怎么样了吗?我建议你可以去问问谢群之。你有问他上次我和你讲过的事吗?”林语深定睛看了沈惠子一眼,笑了,“我就知道你没有。你也很害怕,不是吗?害怕发现谢群之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最近有不少医院动荡了,如果你感兴趣了,可以试着去查查看。” 林语深一字一顿地说,“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他。” 两个人不欢而散,沈惠子出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压城。林语深走在她的身后询问是否需要送她,沈惠子拒绝了。她把围巾裹起,带了个帽子,在胡同里埋着头乱走,像个普通的女孩。 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腕,她吓得一缩,回头瞥了眼想跑,却见那个人哈着气,面色有些红,眼神里都是担心。 是他。 “你怎么在这里?”沈惠子很想这样问出口。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群之就上前把她的围巾拢紧了些,用他的手掌碰了碰她的掌心,不由分说地抓紧了,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那里很温暖,温暖得不同寻常。 看出她的惊讶,谢群之淡淡地说,“来的路上放了个暖宝宝进去。” “你知道我在这。” “林琛打电话告诉我的。” 两个人对视了下。 “谢群之。”她喊他的名字。 “嗯?” 他的尾音化在冬日里。 “没什么。” 沈惠子握紧了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林语深不是什么都懂。 有些事,谢群之不愿意告诉她,那她就可以不知道。就像是当初的她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不会再人任由彼此擦肩而过。 如果他不告诉他,那她就看不到他身后的黑暗了。 第41章 拥抱。 剧组从加德满都返回的那天, 北京的冬天已经在这个城市盘踞了很久了。大家都很疲惫, 同时也有一种兴奋。导演对于在外拍摄的那一场重头戏很是喜欢, 在那场戏里, 本来还尚有距离, 游离在暧昧之中的男女主情感上达到了某个统一。这是很精彩的部分。下了飞机,导演还在跟摄影反复聊起拍摄时候的故事。沈惠子刚过关,就被警察抓住了。林小梦很是慌乱, 这一次林琛没有跟组,是林小梦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周围的记者疯狂拍照, 沈惠子像是被摆在舞台中央的玩偶。林小梦想挡住别人拍她,但她个头太小,被推来推去。沈惠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从扣押她的人那里得到了答案。 她被怀疑非法入境,伪造身份。 一堆乱七八糟的指控,但沈惠子一下明白了问题的核心:她有两重身份,一重是依旧判定为失踪的沈惠子,一重是美籍华人, Erinyes。 她一直都知道这会是个隐患,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被爆发出来。林小梦快要哭出来了, 沈惠子给她一个眼神, 她立刻明白,拨打了电话给林琛与谢群之。场面很混乱,沈惠子被捕的新闻一下就占据了热搜。那稿子出现得太快,就像是有所预谋。所有的舆论都引向了爱国主义的部分。人的情绪被反复煽动, 像是兽潮涌来,他们在沈惠子的话题上分食啃咬自己的中意的部分。 紧急公关开始对症下药,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让沈惠子摆脱牢狱之灾。林琛开始联系人,并且从媒体下手想要找到幕后黑手。谢群之却心里清楚,究竟是谁做的。 拥有双重身份证是犯法的。更别提她的情况更复杂。沈惠子预估自己还要在这个警察局待更久时,她被放出来了。林琛把他接出来,林语深和谢群之竟然同时都在。两个男人都沉默地站在门外,记者被拦在更外面。 “你哥怎么来了?”沈惠子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她一下就知道如此迅速解决这件事跟林语深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的。所以问了也白问,林语深既然在这里,就有他存在于此处的理由。她下意识去看谢群之,谢群之神情淡然,眼中只有她。 林语深察觉到她的视线,苦笑了下。他跟林琛道别,另沈惠子意外的是,他还跟谢群之说了再见。林语深一个人走特殊通道离开了,他的背影被走廊的沉默给吞噬掉。林琛追了上去,他没忘记走得时候给谢群之一个眼神。两个人的离开让气氛变得更为奇怪。上次牵手之后,沈惠子和谢群之一直没有见面,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地互不打扰。沈惠子本以为拍完这戏回来后,两个人会在一个浪漫的地点重逢约会,把一直未有开口讲述的东西倾诉完全。可是这样突发的事件打破了她所有的想象。 谢群之领着她离开。 车开在北京的冬夜里,好似漫无方向。少了白日里彻头彻尾的拥堵,夜晚的通行流畅了起来,但那种属于这座城市的荒诞感依旧在蔓延。 沈惠子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所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她问。 没有另外雇佣的司机,这一次,谢群之就是她的司机。 “你应该见到他了。”他如是说。 林语深。 只要他出面,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更重要的是,沈家那边出事了。沈惠子摁开手机,第一条推送新闻就是沈氏医院涉嫌走私贩售人体器官,负责人被捕。这件事发生在她下飞机之前,而她现在才看到。 谢群之摆动了下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驶入立交。 “本来你的身份不是大问题,我打算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来处理。但没想到……” “是沈憓吗?”她问得云淡风轻。 谢群之嗯了一声。 沈惠子自嘲地说,“你搞了她的父母,让她身败名裂,她甚至也有可能入狱。怪不得她把坏事办到我的头上来。” “这一段日子我都在彻查沈家的家底。沈憓没有得到你的心脏最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不好奇吗?” 两个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触碰里片刻。 “我查过当年的医院记录,并没有记录在案的适配心脏。” 沈惠子补充,“所以你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们背后干了这些坏事,是他们罪有应得。” 沈惠子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下,扯了扯嘴角,说,“涉嫌的金额有这么多?” 谢群之笑了下,没说话。 他送她到了两个人初次见面的那一间房子里。那一间印刻着他们过去高中时代的相遇的房子里。他把车停在楼下。 沈惠子朝着玻璃哈了口气,那白色的雾气一点一点地在玻璃上编织。 她听到谢群之说话的声音,可总感觉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于是她别过头来,问他,“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谢群之无奈笑起,摇了摇头。 沈惠子耸了耸肩,拉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在谢群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抽身回来,直接亲上了他的唇。这是一次点火行为。谢群之下意识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掂了下。两个人亲得热火朝天。小区里跟着爸妈来散步的小孩好奇地把脑袋贴在窗户边瞎看。沈惠子一转头跟他对视,吓得倒抽一口气。谢群之被逗笑。 他弯着眉眼又亲上来,沈惠子却有些害羞了。 她说外面的人看得见。 谢群之不当回事。 瞧着他那正儿八经的样子,沈惠子自己就懂了,这玻璃八成从外面看不见。如果她猜错了,那那两成就送给谢群之后如城墙的脸皮。 她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个吻里,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吻里。 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时候,沈惠子用指腹蹭掉了谢群之唇边的晶莹。她说,我都听到了。 刚刚那一个瞬间,谢群之说的是,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想到林语深,想到他说的话。 面前的这个人可能藏着许多黑暗,但他永远都是她的光,把她的一生就此照耀,让她变得迷人万分。她的娇,她的俏,她那点小心思的坏和不掩饰的好,这个人都能尽数收下。这是她的谢群之,她的裙子哥哥。 沈惠子看着谢群之的眼睛,把他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谢群之。” “嗯?” “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 外面又在下雪,两个人在车上拥抱。 然而静默不到一会,彼此又有吵起来的架势。主要是沈惠子一个人在挑刺,谢群之负责见招拆招。 “为什么我向你告白,你就这个反应?” “你期待什么反应?” “我决定不爱你了,谢群之。我失望了。” “那这样呢。” 沈惠子的食指上忽然被套上一枚钻戒,闪闪发亮,是全新的。 “我有过一个了。”她如是说。 谢群之任由八面来风,他自不动如山,稳稳当当地说,“你老公有钱,多一个也没事。” “整挺好。”沈惠子笑嘻嘻地看着那钻戒,愣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谁说你就是我老公了?” “我暂时也没有打算和你正式结婚。根据我和林琛的讨论,我们打算听你的看法。”他就跟谈合同似的,一板一眼地说着,“这个项目结束后一定会有更多资源找上你。林琛说他会推你成为巨星。而我随时等你结婚。” 沈惠子怎么想怎么奇怪,听着怎么那么委屈。 “等什么等,今天就能结婚。”她任性地说,“姐一把年纪了,结个婚怎么了?犯法了?”她拽着谢群之的领口,凶巴巴地讲,“当年你已经让我单身很久了,怎么着,现在你还想?” 谢群之怔住,倏尔笑了。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把怀里的姑娘抱得更紧了些。 他一下变得像只大狗,让沈惠子有点无所适从。谢群之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听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说,谢谢你愿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人生很长,但是这一瞬间,他拥抱住了他的女孩。往后余生,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太差了,这一本写的时候遇见的事多,写得断断续续,本来事业线还会继续写,但是也累了,停在这里刚刚好吧。这一次吸取了很多教训,愿意的话,还是新文见吧。丢个预收,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 -预收- 《小神婆》 校园恋爱* 宋小巧人如其名,娇小玲珑,但入学三天就在青云大学声名远扬,因为她擅长夜观星象,读解星盘,翻看塔罗,摆弄灵摆,颇有女巫风范。人送外号,青云小神婆。 宋致行是青云大学数学系高材生,理性高冷,因长相和才华荣获青云大学校草宝座,人送外号,青云制冷机。 后来,人们发现,小神婆还是那个小神婆,制冷机却变成了贴身暖宝宝,冬日走在校园里,会把女朋友的手揣进衣兜。 * “我也想算一卦。” “算什么?” “算一算,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 *